上辈子,大舜惨胜北凉,一个城池被屠戮,老百姓和士兵死伤惨重。
如今简老太爷早知先机,想必能化险为夷吧。
若果然如此,她也算功德无量了。
简淡这么一想,心情晴朗不少,说道:“今儿天气不好,已经开始落雪了,你们准备准备,一会儿随我去花园转转。”
……
辰时末,雪真的下了起来。
风不大,大团大团的棉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很快就在树冠上、院子里、房顶上落了白白的一层。
简淡穿上翻毛长靴,披上镶毛领的玄色裘皮大氅,带着三个丫鬟往花园去了。
荷塘上早就结了冰,层叠的残荷还在,发黑的梗,枯黄的叶,一支支,一片片……
单调的木鱼声从花园深处响起,一下又一下,单调而又枯燥,每一声都像叩在心门之上。
简淡呆呆地立在凉亭里,站了许久。
一阵北风吹来,冷意顺着布丝钻进棉花里,透到皮肤上,冻得人直想打哆嗦。
蓝釉抱紧双臂,给白瓷使了个眼色。
白瓷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从篮子里取出纸笔,说道:“姑娘这是有灵感了吗,要不要画画。”
大大的嗓门打破了花园的静谧。
“哦……”简淡从纷杂地思绪中惊醒过来,“嗯,画,画两张。”
大雪,凉亭,残荷,枯瘦的垂杨楼,还有墙角怒放的红梅……
几多素材,加加减减,变成草纸本上的一张张图案。
忽然,一阵呜咽的箫声传过来,如泣如诉,曲调悲凉,技巧娴熟。
细细一听,竟是一首《妆台秋思》。
白瓷大眼珠子一翻,说道:“谁这么败兴,大雪天吹这个,烦不烦啊!”
声音从睿王府而来,难道是沈余之?
简淡压住立即冲出凉亭的冲动,耐着性子画完最后几笔,这才把画本子和眉黛扔进篮子里。
“走吧,去梨香院。”
她大步走出凉亭,余光落在隔壁的高台上,然而,那里只有白皑皑的雪,随风乱舞的枝杈。
沈余之不在。
箫声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随着北风往何处去了。
简淡的神思亦随之飘远了。
一出月亮门,青瓷迎面跑过来,“姑娘,老
太爷今儿个没上朝,听说是病了,三老爷刚把御医送走。”
“啊?”简淡回过神,迷茫地看着青瓷,“什么?”
青瓷又重复一遍。
简淡登时精神了,让白瓷红釉去梨香院准备午饭,她带着蓝釉往内书房去了。
内书房里飘着浓浓的草药味。
简淡先进书房,发现没人,又小跑着进了内室,“祖父,您生病了吗?”
简老太爷脸色青白地躺在炕上,厚厚的棉被盖了两层,却还在瑟瑟发抖。
简淡心里咯噔一下,后脊梁骨开始嗖嗖冒寒气。
这是风寒发热的迹象啊,会死人的!
简老太爷睁开眼,道:“小丫头来啦,祖父不要紧,休息几天就好了。”
李诚叹息一声,道:“老太爷这是累的啊。”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简老太爷不但要督管此事,还要关注朝廷政务,西北军情,事务繁杂,心力交瘁是必然结果。
“祖父,不然……您告老吧。”简淡在李诚搬过来的杌子上坐下,抓住简老太爷发烫的大手,“孙女总觉得眼下的形势不大好,咱回卫州老家吧。”
“胡闹!”简云丰推门进来,斥道:“这样的事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置喙的?”
“父亲,三叔,四叔。”简淡站起身,让到一边,脱鞋上炕了。
她取来迎枕,亲自给简老太爷垫好,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父亲,儿子来晚了。”简云丰有些惭愧。
“父亲,您感觉怎么样?”简云泽问道。
简老太爷清清嗓子,说道:“小丫头是管不了老夫的事,但老夫确有告老的心思。”
“啊?”
简云丰、简云泽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只有简云恺不动声色,问道:“父亲,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皇上会同意吗?”
简老太爷道:“翰林院高大人年轻有为,皇上早有提拔之意。”
兄弟三人沉默了。
一旦简老太爷告老,简家就完了。
简家虽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但也是实打实的青黄不接。
没有简老太爷,就没有鲜花着锦的简家,不但保不住这间宅子,便是儿女们的婚事也会大受影响。
“父亲,越哥儿的婚事……”简云丰话说半截,又停下了。
“婚事定了
就是定了,高大人不是逢高踩低之人。”简老太爷道
简云丰松了口气,如果这样,于他二房来说倒也没什么。
简云泽、简云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简老太爷又道:“若皇上同意,老夫便打算回卫州老家。现在家已经分了,你们要走要留随意。”
简云丰是闲云野鹤,在哪儿都行,立刻说道:“儿子愿随父亲回卫州。”
简云恺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