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之找简老太爷,同样为舍粥一事,除此外,他还想建几个安济堂,专门收留流民中的孤儿和孤老。
这两件事,他想让简淡出面管起来——既照顾简家的面子,也可提高太子的声望。
此乃双赢的好事,简老太爷没理由不支持,他当即就把几个精明能干的长随拨给简淡,让她全力去做。
所谓全力,其实只是全力表现而已。
沈余之舍不得简淡劳累,派来一位老于世故的睿王府谋士出谋划策,并让小城等护卫暗中保护。
人手多,做事效率就高。
买粮,搭粥棚,一天便完成了。
然后把济世堂的事情细分,租房子,选厨子,雇长工等等,专人专管。
不到五天时间,简淡便做好了安济堂的前期筹备。
第六天,沈余之动用拱卫司的人,找出流民中的孤儿和鳏寡老人,送到安济堂安置。
区区半个月,安济堂一再扩大,在东南西的三个城郊租了十三个大院,总共收留五百一十二人。
在这十五天里,沈余之已从其他省份筹到了足够的粮食,启用军队,用半胁迫半诱惑的方式将流民遣回福安省。
当南城的棚子拆完最后一个时,简悠简然回来了,因水患和流民而被简老太爷临时叫停的宴会,也重新张罗了起来。
宴会定在八月初一,依旧只请了一众亲戚,还有即将成为亲家的次辅高大人一家。
简淡从小在林家长大,对简家的亲戚不大熟悉,她唯一的期待的客人就是高瑾瑜。
这天早上,她跟往常一样练功,洗漱,问安。
从松香院出来时,崔氏从后面追了上来,笑着问道:“小淡,你知不知道高夫人?”
简淡道:“不太了解……”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高夫人是简思越未来的岳母,崔氏了解其人,也是对简思越负责任的意思,于是她改了口,“但也听说过一二,高夫人比较勤俭,除喜欢花之外,没听说有什么特殊喜好,也没听说有什么是特别忌讳的。”
“呆会儿人来了,太太不妨多亲近亲近,了解了解。”
“好。”崔氏见简淡难得的和颜悦色,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迟疑片刻,又道,“
那……你好好招待高大姑娘?”
“嗯。”简淡略一颔首,往淡园的方向去了。
与崔氏等人拉开距离后,蓝釉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的太太格外好看。”
白瓷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是,出了一回家,还俗后白捡个世子夫人当,等会儿就可以使劲显摆了,搁谁身上不高兴啊。”
蓝釉拉了拉白瓷,示意她别瞎说。
白瓷知道自己嘴快了,讨好地嘿嘿一笑,“姑娘,婢子说错话了。”
简淡没事人似的从丁香树上摘下一片叶子,说道:“日后再说这样的混账话就自己掌嘴。须知,太太如此乃是人之常情,如果换做你们只会比太太更高兴。”
白瓷吐吐舌头,“那倒也是。”
简淡倒不是替崔氏说话,只是看透了。
崔氏自诩才女,说到底不过多读了几本书,会画几笔画罢了,其他的都很平庸,与那些权贵家中娇养的贵女毫无差别,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人家。
简雅的死,庵堂的清苦,击溃了崔氏浮于表面的清高,她现在看起来兴奋,但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人言可畏,这样的日子不好过。
大约辰时末,简淡听说高家母女到了,亲自赶到二门前接人。
“高伯母高姐姐,欢迎你们。”她笑着迎了上去。
高瑾瑜快走几步,拉住她的手,“家里那么多客人,还劳烦你亲自来接……”
简淡笑道:“高伯母头一次来,简三作为小辈理当如此。”
高瑾瑜扭头看向高夫人,“母亲,这位就是简三妹妹了。”
高夫人笑眯眯地看着简淡,眼里颇有一丝研判的意味,但嘴上却很热络,“总听小鱼儿说起你,都说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能干的好孩子。”
现在说起简淡,大多会想到安济堂和澹澹阁,她因此扭转了不少负面形象。
想来,这也是沈余之让简淡负责安济堂的原因之一。
简淡谦虚道:“高伯母过奖了,若说能干,还得是高姐姐……”
一行人说笑着往松香院去了。
刚要进门,白瓷从后面匆匆赶了上来,“姑娘,婢子有要事禀告。“
简淡心里咯噔一下,道:“什么事?”
白瓷道:“南城一号院有七八
个孩子闹肚子。”
七八个?
这可不是小事,一旦出了人命,好事就会变成坏事,以往所做的一切,都将化成泡影。
简淡道:“高伯母……”
高夫人摆摆手,“这是要紧事,耽误不得,快去快去,我们自己进去就是。”
简淡告辞出门,让白瓷青瓷各赶一辆马车,先到济世堂接大夫,再快马加鞭赶去城南一号院。
……
好在事情有惊无险。
孩子们吃了馊豆腐,除跑几趟茅房外,病情没有进一步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