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痛骂着仇人,陈瑞骂了片刻,心里终于觉得舒服了些,哼道:“我骂魏劭那贼厮,你怎不说话?”
小乔道:“你想骂便骂。你也知道,我家和他有世仇。他一向厌我。这次来并州,本也不带我的,只是家中他祖母强令,他才没奈何将我带在身边了。”
陈瑞心里顿时更加舒服了,点了点头道:“你也是可怜,白生了这样一副好皮肉,竟也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嫁了魏劭这般不解风情的贼厮!”
小乔叹了口气,微微蹙眉:“我一个女子,便如无根之浮萍,身不由己,随波逐流罢了。”
她本就有着无双美颜,此刻鬓发蓬松,蹙眉愁容,陈瑞看的双眼挪不开去,刚开始的一肚子戾气全都没了,呆呆地想,既然美人也是无心于姓魏的那厮,将她掳走后,也不用再拿她威胁魏劭了,干脆再拿羌人少年去挟卑禾族人,借兵再来攻打魏劭。
想的正美,忽又记起自己如今大鸟残缺,便是得了美人,也只能望洋兴叹。一阵锥心之痛袭来,神色渐渐又怪异了起来。
小乔一直留意他的神色,见他忽然又似激动。
她并不知道魏劭曾对陈瑞下的手,任她再怎么冰雪聪明,如何能得知陈瑞此刻心中所想?见状似乎不妙,忙稳他道:“这里有守卫,你是如何进来的?”
陈瑞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哼了声:“守卫再多又如何?这晋阳当初当初可是我陈家的天下!任他魏劭再精,也不会想到后头池子连着外面地下一条水道吧?你休再多说!随我走了就是!”
一想到魏劭得知自己非但没死,还将乔女从重重守卫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后的反应,他忍不住得意非凡。
小乔这才明白了过来。难怪他进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像从水里捞起来的。竟原来是从水下的暗道里潜入,这才避过了重重守卫。
其实陈瑞一开始潜回来,打的主意是用手里的羌人少年诱小乔出来。等真到了晋阳,见守卫森严,自己只有光杆一条,若公开行事,只怕难以行通。
只是人都已经到了,乔女也近在眼前,就这么放弃,又实在不甘心。思来想去,忽然想到衙署后院早年秘密挖于水池下的那条水道,便改了主意,决定趁着夜深悄悄潜进来将乔女弄走。
只要有乔女在自己手上为质,就不怕出不了这个城。
他也是担心再拖延下去对自己不利,上去一把抓住小乔胳膊就往床下带,道:“我实话与你讲,那个卑禾羌的少年如今也在我的手里!你跟我走,等我向卑禾羌人借了兵,你就看我如何攻打魏劭,报仇雪恨!”
小乔大吃一惊。见他说话时候的样子,不像是在信口开河,心念转动之间,挣脱开了他的手,摇头道:“陈将军你莫再在我面前说大话了!贾将军勇猛过人,我命他带了百人前去追那雕莫,羌人少年如何可能会落到你的手里?”
陈瑞听她语气似带了轻视自己的意思,如何能忍?哼了声:“告诉你也无妨。他如今就被我藏在城西龙山!晋阳本是我陈家地界,有谁能阻挡我来去出入?你休再多说,快随我走就是了!”
小乔被他强行拖下来床,拽到了门边,见他一边打开门闩,一边回头威胁自己不许出声,便停了一停,道:“我鞋未穿好。陈将军容我拔好鞋。”
陈瑞轻轻打开房门,探头出去,左右仔细地看了一眼,见依旧静悄悄的,并没有人踪,方放下了心,回头正要扯小乔跟自己出来,冷不防后腰被人重重推了一把,毫无防备之下,上身朝前倾去,脚却被门槛绊住,人便失了重心往前扑去,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接着,身后就传来“啪”的重重一下关门之声,门闩立刻被上了上去。
陈瑞终于反应了过来,大怒,跳了起来,用力撞门。
这门却是由厚实的黄杨木打的,门闩也是长两尺,厚十寸的实心木条,一时如何踹的开?情急之下,急忙往方才自己翻窗进来的那扇南窗跑去。
小乔动作却比他更快。一上好门闩,立刻飞奔到那扇窗户前,啪嗒一声落下,扣死了窗闩,跟着便放声大叫起来。
陈瑞还没来得及撞窗,便看到身后起了一阵嘈杂声,扭头,见庭院的内门里已经涌入十来个手执火杖的身影,全都是值夜的守卫,大惊失色,心知再不跑就晚了,扭头便往起先来的后头园子方向狂奔,谁知才跑出去没几步,侧旁游廊尽头也现出了人影。四面八方,没片刻的功夫,竟将他所有去路都堵的死死,再也无路可逃。
陈瑞后悔万分。悔不该一开始被那乔女所诱,竟和她罗里吧嗦说了那么多的话。若是直接打晕扛了就走,这会儿必定早就出了衙署了,何至于落到这等瓮中捉鳖的地步?红了眼睛怒吼一声,抽出盘于腰间的一条软鞭,正要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四周咻咻声起,箭矢如雨,胸前后背,转眼便钉入了十数支的箭簇。
陈瑞天生脏位异于常人,左右相反。是以当日被魏劭命人残了□□,当心又插一刀之后,行刑之人以为他必死无疑,拖去丢到尸体堆里也就不管了。却被他挣扎又活了回来,最后逃走。
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却万万没有想到,今日竟然如此死于了一个妇人之手。
陈瑞狂叫一声,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