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面,庭院中殷红的牡丹盛放如火,饱满的花蕊于花枝间慵慵欲坠,就像温钰眼底的那份赤诚的渴盼,那么清晰的映入心间。
温钰小心翼翼拨开人儿的手握在掌心,眼神蕴蕴漾漾,“媞祯……”
他叫她带着鼻音,有软糯的回味,“班师回朝那日,我会想法子求皇帝为你加封,就像你说的那样,咱们好好相就在一起。”
话不至于让媞祯羞涩,可一时被握住了手,却让媞祯心中愣怔了一下。
温钰小心翼翼的试探,指尖和她腕上皮肤相触,大概是觉得她没有反感的意思,才慢慢与她的手指相扣在一块。
他眼巴巴看着她良久,媞祯才给出些反应,“好。”
又停顿了一刻,“但,我不希望是以安阳石氏的身份,这对于眼下你根基不稳没什么好处,只会不利施展拳脚。”
安阳石氏本来就是一个硕大的销金之族,当年高祖皇帝觊觎深深,现在的皇帝又何尝不会觊幸。要知道任何一个执政者,都不会允许一个带有谋反属性的氏族,和自己的臣子搅弄在一起,威胁皇位。
戳破,只会徒增烦恼,不仅累及自身还会牵连别人。
温钰点头说是,指尖把她捏得更紧,“道理我都明白,不到尘埃落定之时,这会是我们之间共同的秘密。”
媞祯唔了声,顺着他的牵引缓缓往前。
两个人就保持这样的动作走了很远,一个不敢抽,一个不想放,走到苍翠玉竹地的一盏小亭子,适才适应这种亲密无间。
温钰面上表情的起伏,无一不落在媞祯眼里。这些日子发生过什么,媞祯并非不知内情,何况是积攒了许久的秘密,人有片刻的心不在焉,在所难免。
所以她也不忌一语道破,“你……是不是有心事?”
温钰站定在最后层台阶上,还了魂,“不过是最近睡得不安。”
便哄她坐下休息,别想太多。
媞祯靠了下来,眼神和缓而温柔,“夜不能寐,这就是心事,其实只要咱们有话说,也不必顾忌是什么话,或许我能为你解惑一二呢。”
他嗳了一声,语气中迟迟如迷蒙的雾霭,看向她,亦有疑色,“你知道……郑懋死了吗?”
媞祯不觉得新奇,坦然的回视他,慢慢觑起眼睛,“听说是中毒亡故,是侍酒的宫人在酒水里下了砒霜,而那宫人还是阙氏的细作。”
她细微斟酌,眉目之中也有一抹疑惑可以分辨,“不过,这好端端的,阙氏杀郑懋做什么吗?若说是冲你而去的误杀,也未免牵强了些。”
一字一句,无不中在温钰下怀,“你也觉得,这其中玄机太甚。”
斯须僵持在唇际的冷淡,如同冷雨扣上心弦,“当夜,舅父一口咬定是那宫人所为,语气何其恳切。”
媞祯通透了然,“夜宴之上,无从下手,你没有证据。”
他寒浸浸地抿了抿唇,“是。”
她扬起眉,一言一句却是冷静至极的淡漠,“要么那宫人就是真的细作,按你舅父所说,郑懋属实误杀;要么,就是在入宫之前已经中毒,不过是在夜宴上才发作罢了。”
温钰眉头微蹙,“若是后者,酒中之毒又从何而来?”
“若是在毒发之后,有人才在酒盅做手脚呢。”
温钰的脸色冷得萧条。
当夜试毒的就是呼延晏。若是他趁试毒之隙在酒杯中下毒,再把罪证推给阙氏,谁不会以为是阙氏毒死了郑懋,哪里还会寻找其他线索。
这样不仅脱开了谋杀的罪责,还接机挑起了皇帝和襄王的宿怨,可谓是一箭双雕。
媞祯道:“可无论这件事的事实如何,阙氏担责是众望所属的事,即便再波云诡谲,都不是你现在所能颠覆的。”
温钰深以为然,越是明白,越是惆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郑懋和郑夫人都已去世,也不知舅舅能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媞祯眸色一转,“你是怕郑姑娘?”
温钰认同,也不完全认同,“我是在担心你。”
他慢慢牵起了一边唇角,认真的把她双手捧得更紧,更有深意的抚慰,“至于郑姑娘,我跟她的婚约四年前就取消了,早已无所瓜葛,这一点,我同她说得很明白,你放心。”
那清朗的神情,柔得像笼着一层纱幔的江南春月,他眼里真挚,总有让人难以抵消的力量,“能遇到你,是天意怜我,我感之,珍之,爱之。”
媞祯哪想他会说这话,顿时哑然无措,而他笑起来,依稀水波潋滟的一双含情眼,“媞祯,其实在我心里,我并非只当你是并肩合作的盟友。”
他挽着她手寻到心口处,停了许久,“我怕我不说,咱们稀里糊涂成亲后,再跟你说你就不信了。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是有你的考虑,可我跟你在一起,是真心喜欢你。”
一阵暖风窜入衣襟,大袖飘拂,骇得媞祯有些惊悸。
温钰眼里却格外郑重,“我自知身份卑微,是诸王之中最举足轻若的一个,智谋平庸,资质浅薄,在许多事情上受你照拂更多,于你并非良配,可我还是想奢求你,能不能……试着喜欢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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