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石头开采自后山上,一块儿块儿也不知道经过了怎样艰难的打磨,最终形成了整齐平滑的形状,层层叠叠,垒砌起一个一人高的台子。
雪白的台子四周并没有栏杆,白色长阶共有九级,宽大的冕服是黑色的,蔽膝土黄,灰色的裳下,黑色的鞋尖微露,一步一顿,在沉重的礼乐声中走上了多边形的祭台。
祭台正中,已经放置了一尊大鼎,鼎中空无一物,鼎前却有几根香火,已经点燃,袅袅青烟缭绕在祭台上,欲迷人眼。
魏盈走得极为认真,祭台之下,除了几个必要的乐师,并无人在,这一片儿,在这一,是不会有其他人在的了。
而不远处一座高阁之上,季禹正在那里远观,看着那个八岁的孩子穿着并不合身的冕服,怎样一步步完成他的玩闹。
一日魏王。
这么荒诞的要求他竟然也能同意,是因为血脉之情吗?季禹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后悔就是了。
“承启诺,吾为魏王,定鼎下。”
青烟笔直向上,扩散的烟雾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拢到了一起,三根香,三道烟,彼此分明,直上青。
鼎身上的花纹愈发清晰可见,只是看着,似乎就能看到先民们的辛苦,刀耕火种到美食华服,多少年的兴衰荣辱,多少饶心心念念,地之中,生民如蚁,百死求存,不负此生。
单调的钟声响起,似是来自台下的乐师,又似来自上苍的示警,“嗡”的一声扩散开来,一种无形无质的力量压了下来,直到头顶,魏盈感觉到有一种东西,似乎自己伸手就能碰到,垫垫脚尖就能接触,但他没有伸手,没有妄动,安静地站着,等着一种平衡的形成,一压一支,两种力量最终达成了平衡。
下压的是上苍降下来的伟力,似乎是被触动反弹的力,并不会被他的精神力触碰,也不会对他的灵力有什么反应,支撑的是来自巫器的力,那尊看起来足够巨大的鼎这时候似乎更大了几分,几乎能够与抗衡,撑起了压力。
魏盈身处其中,对这两种力的感受也就更深,他被巫器之力包裹着,如同保护的外壳,护着他不被上面的力所伤,而他感受到的来自上苍的伟力,并没有伤人之意,倒像是高阶的修仙者被冒犯之后释放的威压,告诉下方的人彼此之间的差距。
力量的对比是为了臣服,昭示规则,彰显道。
精神力自由地往上窜着,像是不甘心被压住的蛇,努力想要找出新的出路,又似妄图窃取道的根茎,想要扎根其中,得到足够的营养。
短短的一秒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
祭礼毕。
乐声终止,巨大的鼎立在正中,纹丝未动,青烟袅袅,有些松散,随着风四散而逝,有一股并不太刺鼻的香,提醒着嗅觉现实的存在。
魏盈又站了一会儿,直到香要燃到尽头,他才转身往下走。
乐师们低着头,好像专注着手中的乐器,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敢看,不敢闻,直到脚步声远去,能够看到的就是那灰色的裳,还有下面那偶尔露出的黑色鞋子,属于孩子的大。
高阁之上,季禹看得很认真,直到那孩子走得没了影,他才回过神来,有什么好看的呢?这么无聊的事情,他竟然浪费时间看完了。
觉得有几分荒诞的季禹起身往下走,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没时间陪孩子玩儿。
“公子,那鼎,那鼎……”腾蛇追上盈公子的脚步,他们是去搬运大鼎的,然而,那鼎就像是生在霖上,竟是怎么都搬不起来。
“鼎怎么了?”换下了那身沉重的衣裳,魏盈又成了平日里那个看着就让人觉得放松的盈公子,他随口问着,披散着的头发还湿着,默严正拿着块儿步子给他擦拭。
腾蛇喘了一口气:“那鼎搬不起来了。”
“哦。”盈公子轻轻应了一声,对这件事不算太意外,那种浑厚之力凝聚在鼎身上,其重量,恐怕并非人力能为。
巫力厚重,身怀巫力的人活着的时候倒也罢了,死了之后,身如山阿,便不是能够轻易搬动的存在了。
这种完全不科学的力量,如果一定要简单解释的话,就是万民之念,重如山陵,民不死尽,念不散尽,巫力永存。
“那就不用搬了,只当送给舅舅了。”盈公子的心情不错,再度感受到巫力,通过这样的形式,让他对巫力又有了新的认知和感受,如果下一次再碰到这样的力量,没有前饶引导,他也知道该如何激发了。
最大的不容易就是巫器了,这种存在,大约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出来的,也不知是怎样的手段弄成的,要是能学一学就好了。
另一边儿,季禹也知道了这件怪事,被四个人搬上祭台的大鼎用了八个人都搬不起来,这岂不是怪事?
他自己还亲自去看了,因为生神力,他便上去尝试了一下,那感觉,不像是在搬一座鼎,倒像是在搬山,力竭也如蚍蜉撼树,不见丝毫作用。
有了这个古怪,他还去找了魏盈,问了其中的问题。
“难得舅舅也对这个感兴趣。”盈公子笑着,简单解释了两句,“那是巫器,可以凝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