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陈母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的时候,青年正在病床上坐着,他在车祸之中的受伤并不算很严重,身上的擦伤之外,就是腿骨折了,正骨之后就打上了石膏,若不是眼睛出了问题,这时候出院疗养都是可以的。
所以病房内很清爽,连多余的吊瓶都没有,青年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袖子略挽起一些,露出一小段绷带和未曾包裹的青紫痕迹来。
他的目光,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冲着这个方向,微微一笑,准确地叫出了陈母来,再细看,那目光之中却是一片空茫,没有焦距。
“一航。”
陈母叫了一声,还没说话,眼圈儿就红了,为眼前这个只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自己的儿子,这是自己亲自教养的儿子,从他出生之后就把一腔母爱都投注到了他的身上,想要给他双份的母爱,只怕他对父爱有所失望。
整整十年,陈母都没管公司的事情,一门心思照顾小儿子,直到小儿子的所有事情都上了正轨,她才重新到公司任职。
连大儿子,都没有让她如此,这个小儿子是已经长在心上的花,那根系深深地扎入心脏深处,纠缠着整颗心,如今,再要把他□□,怎么可能,怕不是要摘了她的心去。
一个念头,到此刻,突然明确起来。
陈母抬手拦了一下,没让大儿子陈启明跟着进来,陈启明抬眸看了一眼母亲,以为这是母亲要单独把事情跟弟弟说清楚,也没急着进去,等在了门外。
多余的脚步声并没有引起陈一航过多的在意,他只对着可能是陈母的方向微笑,手向着那个方向伸了一下,还没伸直,就被陈母接住了,握在手心,那柔软的手就好像是落在了自己心上,让她的表情不觉也柔和下来。
目光之中还有担忧,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关于失明的事情,吕助理已经在电话之中汇报过了,陈母再问,想要听到的就是儿子的态度和想法了。
“也没什么,可能是淤血暂时压迫视神经吧,过段时间淤血散了就好了。”
陈一航拉着陈母,故作轻松地说着,就是手心之中有些潮湿,不自觉收紧的动作更能表达自己的真实心意。
遇到这样的事儿,怎么能够不担心呢?
哪怕是暂时的,可……
“好,那就好,不要怕,妈妈在呐。”
自然而然地坐在床边儿,搂了搂儿子,陈母之前跟陈泽也有过拥抱,陌生的香水儿,热情大方的招呼声,明明应该是血缘上的儿子,却感觉不到一点儿熟悉和亲切。
直到此刻,那空落落的,不知道在哪里飘着的心思才落到了地上,这是自己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儿子。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一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儿子,同样,也没有什么能够从一个母亲手中抢走她悉心养育的儿子。
“……嗯,我不怕,妈妈在我就不怕。”
跟剧本之中截然不同的发展让陈一航愣了一下,他还什么都没做,顺延了原主遭遇变故之前的状态,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失明这样的大事儿,总还是比那些小伤更值得看重的,原来的剧情之中没有吕助理的那一通电话,也没让陈母在离开客厅之后看出有她没她都一样和乐的气氛是怎样伤人,当局者迷,有的时候,远离一段距离,反而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既然亲儿子心中的母亲、最亲近的母亲永远不会是自己,那么,自己为什么要放弃一个养了二十年的“亲儿子”呢?
他还不知道真相,多好。
陈母没有是非不分到要把陈泽摒除在外,那就是自己的儿子,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亲儿子,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没有把他丢给小三儿养的道理,那么,为什么不能是流落在外的双胞胎呢?
本来就是同一天生的啊,只不过是被抱错了而已。
想法定了之后,拥抱安慰之后,陈母给出的就是有关认亲的另一套说辞,“也是当年的医院不谨慎,出了纰漏,这才把你哥哥丢了,幸好那家人也是好的,你哥哥如今也很好……”
“这样啊,我还说……”陈一航有些吞吞吐吐,他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情,醒来竟然没见到家里人,只是一个助理在,多少有些冷清了,原来是这样。
感慨着,陈一航道:“这可真巧。”
“是啊,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
以一个女人的直觉,陈母不愿意相信云思思的无辜,可又看不出她这样费力不讨好的理由,难道真的有远见到能够预知今日的情景,所以换了孩子过去还好好培养,所以才会做出换孩子换取更加长远的利益的事情吗?
这些猜想,不能说全无道理,可没有证据,立不住脚,说出来也只是让别人以为自己嫉妒心重,让自己的形象愈发不堪,她吃过这样的亏,不想再被这样误解。
母子两个在病房里又聊了一会儿,自然而然地,陈母说到陈启明也来了,“你大哥去外头给你买吃的了,他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会儿还没回来,多半正在为难,我去看看,让他快点儿过来看你。”
“没事儿的,大哥那么忙。”陈一航似言不由衷,这种脆弱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