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道了一句,便再次迈步而去。 他深夜强闯来此,竟是为了这样一件事,这是卢文君无论如何也没到过的。她一时乱了分寸,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正定立着,身后的门打开,絮雨走了出来。 “站住。”她说了一声,随即来到卢文君的身边,低声吩咐她进屋。 承平已是到了庭院的门后了,当听到她的声音,身影顿住,立了良久,转过脸。 “你也在?” 他看着走下廊阶立在月光下的絮雨,笑了起来,接着,点了下头。 “原来是真的。”他自言自语般道。 “裴二他果然骗了我,给我设了这个圈套……” 他的目光在月光下闪烁,各种神色骤然交织在了眼底,似迷惘,似愤怒,然而到了最后,又轻轻吁了一口气,仿佛一切都化在了“便如此吧,最好不过”的如释重负当中。 在定下这个计策之前,絮雨推演过许多种意外。包括换人之后万一被承平识破。 每一种情况,都制定了相应的应对方法。 但是,今夜这样的事,却是她之前无论怎样也没想到过的。 就在承平说完话离去的那段短暂的空档里,屋中的絮雨迅速地做了这个决定。 必须弄清楚承平这么做的缘由。否则,宁可放弃整个计划,无功而返,也胜过让裴萧元冒着不知是何等圈套的风险去见李延。 李延这次捉不住无妨,还有下次,下下次。和裴萧元的安危比起来,十个李延也没那么重要。 “你是何意?”絮雨紧紧盯着他,发问。 承平转过身,和她对望了片刻,反问:“裴二当真骗了我?他并非是要投效李延,而是将他自己做饵,通过我引出李延?” “难道不是你欺他在先?”絮雨冷冷反问。 “你杀了康王,当时虽借文君和太子康王之间的矛盾躲了过去,但我阿耶岂是那么好骗之人?他疑心未消,将驸马召去问话,他为保你,竟在我阿耶面前认下了罪,称是他杀。他当时说那一句话时,没想我,没想他自己将来。他只想先保下你。他如此待你,算是一腔义气吧?你又是如何待他的?年初在甘凉郡守府里第一次遇见你们,你二人给我留的印象,便是挚交好友。他没有对不起你。是你背叛在先。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是怀着不可告人之目的去和他结交的,是不是?” 月光照得承平面容苍白。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和李延有往来的?” “这很难吗?你杀康王动机太过蹊跷,后果便是将朝局搅得翻天覆地,一下没了太子和康王,要了我阿耶半条命,对谁最有好处?再稍稍查问下你幼年在长安和李延的故旧, 不难联想。只是驸马太重情义了,太过相信你,我提醒他时,他起初还不敢相信。你比他小,想来你在他的眼里,最多就是个举止乖张、不肯受礼法拘束的顽劣胡儿,虽也时常犯事,却并非真正的奸恶之徒。他根本就不把你往这上头去想!” “从前是我小瞧了你……” 他看着絮雨,目光带着几分梦游似的怔定,口里喃喃地道,忽然,一顿,目光转为清明,当再次开口,语气已是转为带了几分自嘲似的冷笑。 “同胞兄弟尚且刀兵相加,何况我这外族异类?如此也好,叫他彻底认清我的面目,我禽兽不如,往后与我割袍断交,我做事也更是便宜了,再不必有任何顾忌。不过这回,公主放心吧,李延那里,我不会透漏半分。至于最后能不能抓到,就看他造化如何了。” 他再看一眼絮雨身后的那一面门。就在片刻之前,卢文君走了进去。 “方才我和文君说的话,你也不必怀疑。求娶她原本就是为了作人质,好叫李延放心。我可不想真的带着这么一个除了哭便一无是处的女人回去,岂非自找麻烦。你们送她回吧,到这就够了,后面用不着她了!李延那里,我自会应对。” 他说完,掉头便去。 “等一下!”絮雨再次开口。 “你为何如此做?你都知道了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端详着月光下承平那一张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脸,一连三问。 承平看了她一眼:“公主这是还不肯放我走的意思?你就不怕我顺道拿了你作人质?你难道不知,你如今的价值,可远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重!” “人质无非是交换。你要什么,我都出得起。至于性命,我若是有个不好,你也休想活着离开。” 絮雨人一动不动。 “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这是圈套的?” 承平和她对望了片刻。 “公主,我承认,我从前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