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在恩也终于不卖关子了,笑道:“恭喜驸马,是件极大的好事!那金乌骓实是神驹,并未走丢,就在里头养着。方才奴不说,是想给驸马一个惊喜。请驸马随奴来!” 裴萧元心跳加快,一阵狂喜,快步入内。当被带到一座打扫得极为洁净的马棚前,远远看到一匹他熟悉的骏马的影,他疾奔着冲到马厩前。 来不及打开厩门,他一只手掌撑着一根围栏木的顶端,纵身一跃,双足便落在散发着草香的干草堆上。 “金乌!”他唤了一声,冲上去,张臂抱住马颈。 金乌骓也立刻认出阔别数月的主人,嘶声欢涌不已。 杨在恩和此间的苑丞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见状面露笑容,说金乌骓是在半个月前,突然现身在天龙厩外的野地里,被人发现。当时又瘦又脏,身上带着各种擦伤,蹄掌也掉了一只,十分警惕,看见人就远远跑开。那边的人认出后,十分吃惊,不知驸马的坐骑怎会独自从河西回到长安,看这样子,在路上是吃了许多苦头,苦于无法接近,当即报告公主。公主闻讯,亲自赶了过去,连声呼唤,它应是认出了她,这才停下,跟着公主回了宫。随后,公主便派专人给它治伤,精心养护。 “真是奇迹!算日子,它竟在路上流浪了差不多两个月!也不知吃了多少苦,躲过了多少坏人,这才找了回来!” 杨在恩说起这个,还是惊叹,又唏嘘不已。 裴萧元心疼不已,和金乌骓再亲热片刻,手掌抚过它瘦得还没完全长回肉的光背,突然,人打了个激灵。 “它当日回来时,身上鞍袋可在?”他猛地转头,问道。 “在!”那苑丞急忙点头。 “流浪两个月,背上鞍袋竟还在,所以才叫神驹啊!” “那条袋呢?”他隐隐已是有所预感。 “公主取了。”杨在恩笑道,“驸马放心,袋中东西公主必已替你保管起来。” 裴萧元心脏一阵狂跳,全身的血,在这一刻,似全部压迫到了胸膛那一个地方。 他几乎无法呼吸,闭目立着,人一动不动。 “驸马你怎的了?莫非是有贵重之物?若有,这便去,问公主便知,只要金乌骓在路上未失,那便不会丢。” 杨在恩终于觉他脸色古怪,好像不对,担心发问。 裴萧元睁眼,见对面一人都在疑惑地看着自己,很快,恢复原样,微笑道:“我无事。袋内也无重要物件。只是忽然得知金乌还在,一时失态。” 杨在恩和那苑丞松了 口气,笑着附和:“确实!谁听说了这事不会惊奇?难怪人说老马识途!真叫神驹!当时公主抱住它,也是流了泪呐!” 裴萧元沉默了。 金乌骓是奇迹般回来了,可是他那一枚当时藏在鞍袋里的鱼符呢? 那袋用兽皮所制,他在交给青头前,口子也扎得严,除非拿刀剑割划,否则不会破损。 照杨在恩他们的说法,口袋似无异状。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金乌骓在路上意外将东西颠出去弄丢了,那么如今他那枚私藏的鱼符十有八九,应是在她那里,她必也看到了他那夜决心赴死之前留给她的话。 她是如何想的,如何看他? 倘若鱼符半路丢了,也就算了,而她明明看到,一字不提,今夜,又忽然告诉自己金乌骓回来的消息。 她究竟是怎么想他的? 裴萧元的心情犹如一团乱麻,纷乱无比。他的眼前浮现出她和自己见面时的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每一道目光,不禁愈发糊涂起来,到了最后,他甚至弄不清楚自己。他究竟是希望她看到了那鱼符,还会宁愿那鱼符半路便已丢失,永远不要让她见? “多谢一位,一位自便,不必管我。” 意识到旁边还有人,他定下心神微笑道。 杨在恩和那苑丞知他喜爱金乌骓,以为没了的爱驹突然就在身边,想独处也是正常,各自告退而去。 打发走一人,他牵着金乌骓走出皇宫,行在回往永宁宅的路上,然而,爱马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无法抵消随后笼罩在他心头上的阴影。 他的心情越来越是沮丧,不仅如此,又冒出了隐隐的不甘之感。 他真的不甘,就这样稀里糊涂回去,当什么事都没有过。 他收住脚步,当眼前又浮现出昨夜他所见的她和兰泰相处的一幕,心再次扭结。 显然,他一人关系极好。他们看起来,更像是熟稔的友人,而非摄政和普通的臣子。 他需要回去一趟。 哪怕已经很晚,但,就算打扰到她,这件事,他也一定要弄清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