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后怕之感,仿佛一下将她又带回到了那段夜寐不宁的日子。 梦醒的深夜,她趴在冰冷的窗上,迎风闭着眼,正大口大口地喘息,整个人陷入惊惧当中无法自拔,一道含含糊糊的咿咿呀呀之声,传入了她的耳里。 是小虎儿醒来寻不到她而发的声。小家伙闭着眼,如常那样,拱动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想往她的怀里钻,却拱了个空。委屈的呜呜咽咽的啼音,终于将她从充斥着血和火的夜梦中抽离了出来。 有了小虎儿后,只要夜间能得空,哪怕白天再累,她也总由自己带着一起睡觉。许多个因为思虑、惶恐,或记挂和思念谁人而倍感孤独无法入眠之时,只要看到这个小人儿,将他抱在怀中,她的心便能慢慢安定下来,耐心地等待天亮,准备去迎接新的不知又将会是如何的一天。 “那个时候,我总和自己说,倘若你真的回不来,也是无妨,我有小虎儿了,我把他好好带大,等他长大,我便可以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英雄,值得他最大的骄傲和敬重——” “可是我心里知道,倘若可以,我若是可以做一个任性人,天下于我,又有何干?我宁愿你寸功也无,只要你能够好好地回来!” “大彻城也就罢了,咱们都是别无选择,可是崇天殿,它没有你重要!裴二,你给我听着,倘若还有下次,你再敢这样,我,我——” 她想起片刻前那叫她恐惧得几乎魂飞魄散的一幕,声音颤抖,顿了一下。 “我绝饶不了你!”她恶狠狠地说道。 “我记住了。” 在沉默了片刻过后,他轻声地应道。 “你到底记住了什么?”絮雨再次哽声,“我要你说一遍!说给我听!” 他深深地凝视着面前那两汪在暗夜中烁动着的水光。那是她含了泪的一双眼。 “我裴萧元发誓,今日始,一定保重自己。我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守护你,还有咱们的小虎儿。” 他慢慢地说道。 絮雨呜咽了一声,再次扑向他,抱住他,胡乱亲吻,乃至啃咬起他。起初裴萧元只背贴着树,一动不动,任她如此对待自己,好叫她发泄积压在她心里的情绪。可是当她唇齿下移,开始吸咬他的喉结,弄得他又痛又痒,这还不够,来自她的惩罚,又一路蔓延到了他的咽喉,胸膛,他被她弄得衣襟也开始敞乱开来。幸而,浓密的紫楸枝叶遮挡了月光,也将他二人完全地藏匿了起来。他浑身起了战栗,将唇贴到她的耳畔,用压抑而紧绷的声音哄她,试图阻止。 “嫮儿……好了吗?林外怕是有人……咱们……咱们先回吧……” 她一定是故意的。为了惩罚他。 言未竟,昏暗中,一只柔软的手,竟大胆地褰拨开他的袍角。 他的话声戛然而止,改发出一道无法自控的低低“嘶——”声,低头看着她,忍着来自她的惩和罚,片刻后,将她一下抱起,反了个身,一掌护住她背,随即将她重重抵压 在了树上。 背后的青木树冠陡然受到冲击,一阵抖动,枝叶轻颤,簌簌声里,一朵睡眼惺忪的娇花自枝头惊落,掉在了树下一抹掩在春衫下的雪胸间,他低了头,一口将花连同薄襟咬衔在了口齿之中。 不知是花,还是来自她的体肤,幽幽暗香沁入口鼻。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含着芳香的空气,深醉在了这个暮春的夜色里,将她方才对自己做过的事,悉数回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双足悬了空,登时没了片刻前的凶悍,只能将她双臂挂在他的颈上,双腿勾着他腰,免得滑落下去。再片刻,她便歪了脑袋,无力地贴靠在了他的肩上。 幽阒的青林深处里,飘出了一缕细微的喘息之声。 裴萧元血脉偾张,再也抑制不住,将她一把再次抱起,快步走出林苑,穿过连廊,来到附近那一间她初入宫时曾用作住处的屋前。 宫殿未开,匠作皆去,留驻的少量宫人也不住在这里,四下无人。他将她带入其中,掩了门,两人便倒在了屋中的床榻之上,四臂相缠,紧紧搂在了一起。 小窗漏入一缕微弱的月影残光。床榻甚是狭窄。长久没有住人,空气里有淡淡的尘螨味。简陋的黑屋,却叫裴萧元疑心他几登上天堂。她摸到了他昔日发狠断指的那一只手,在他又一次下意识想抽避之时,固执不放,拽来,引着它,叫它尽情地抚过她的姣面和柔软的唇瓣。她亲吻着它。 它可以为所欲为,如何对她都可,只有一条,不许它再退开。 裴萧元未得到过她如今夜这般的示爱。他红了眼角,只觉甘愿俯首,为她献上他从头到脚,所有的一切。 裴萧元自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之感,然而,在他的心底下,却又好似并未真正得到来自她的饱实的投喂。这和她体肤相交的美妙时刻,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