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理,所与人都在紧张忙碌地各司其职。 “所以,你今夜做如此激烈的举动,不惜自残,又是为了何故?” 周鹤扭颈,看着身后那已完全笼罩在了滚滚烟火里的殿门,怪笑。 “公主,你以为,你当日赐我一个来此作画的机会,便是莫大恩赐,我当感激涕零?你错了!我早就恨透我这画师的身份!这个天下没有公平!我凭什么,只能做一个画直?李延事既败了,我全部的希望也没了,世上还留这一幅画做甚?不如烧个干干净净,去我身上一切耻辱印记,下辈子,我再不碰画笔一下!” “你这疯子!狂徒!罪该万死!在公主面前,竟还敢如此口吐妄言——” 曹宦在旁厉声怒叱,叱声越大,周鹤笑声越大,癫狂的影,映着他身后的熊熊烈火,诡异至极。 “周鹤,你自诩怀才不遇,你可有想过,山外有山,你屡考不中,不得赏识,有无可能,就是因你文章才干,本就没有你自以为的好?” 絮雨忽然说道。 周鹤一怔,顿时止笑。 “想跻身仕途,做人上人,并没有错。世情固然溷浊,天下无真正公平可言。但可笑如你,口口声声,称要报效朝廷,心系天下,实则,你不过就是一个利欲熏心之徒,你有何脸面,敢以丁白崖自比?” 她再望向那已完全被烟火吞没的壁画的方向。 “此画也是叶公心愿所寄。烧了也罢,出自你手,是对他和天人京洛图的羞辱。” 周鹤面露不知是痛苦还是羞惭的怪异神色,张了张口,却是发不出声,忽然全身发抖,又扑跌在了地上。 因伤势过重,当夜,周鹤便在□□和呼号声中,死在了牢中。崇天殿里的这场火也烧了一夜,天明方熄。唯一的庆幸,便是昨夜现场组织得当,火势不曾失控,附近的羽云楼等,除留了些烟熏过后的痕迹,皆各完好。 天亮,宫门在隆隆的街鼓声里照常开启。众多官员闻讯赶来,远远地聚在用拒马隔开的殿前广场里。当亲眼看到这一座雄伟巍峨的宫殿一夜之间变作残架,焦黑的废墟之上,只剩缓缓升腾的余烟,无不扼腕叹息。 崇天大殿名是为庆圣人万寿而建,实却是比照从前的永安殿所立。 从不曾有人明说,然而,人人心知肚明,殿中,那一幅天人京洛图,是这座大殿的核心,是当今圣人文治武功的一个象征符号。 谁会想到,通天大殿,传奇之画,竟如此毁于一个小小画师之手,何其讽刺! 烧在皇宫里的这一场熊熊夜火,也惊动了整个长安。 第二天,崇天殿昨夜意外走水,内中壁画也随之毁于一旦的消息不胫而走。居在鸿胪寺会馆中,正翘首等待庆典到来的各国王使闻讯,无不大失所望。坊间百姓,亦是议论纷纷。 为了迎接将士凯旋,长安各家各户近来都在准备灯笼和彩布,预备到了那日,门前张灯,窗檐系彩,共贺盛典。朝廷也于数日前发文,到时全城宵禁解除二日,百姓可通宵狂欢,以弥补去年和今年因战事取消的元宵灯节。消息传开,满城欢呼,那些正当年华的少年男女,无论朱门贵族,还是蓬门小户,无不呼朋唤友,早早便约好结伴游玩。到时长安将会如何热闹,可想而知。眼看喜庆的浓厚气氛一日胜过一日,突然发生这种意外,便如头顶忽然笼上一层阴影,难免叫人联系起许多年前永安殿的过往。虽然无人胆敢明言,然而街头巷尾,众人谈及此事,总是叹息不已。 不过,这些都还次要。 因为这个意外,最头痛的,还要数礼部。 将士正在凯旋途中,离长安越来越近,不日便将抵达。庆典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 在皇宫丹凤门和钟鼓楼前,预定的献俘礼结束后,按照计划,皇帝将在崇天殿赐宴、奖赏功臣勋将,以及,又新添一项极为重要的流程,昭告天下,宣李诲为皇太孙。 如此重要的场合,丝毫不亚于献俘。崇天殿一夜之间突然化作废墟,该安排到哪里,才最为合适? 地点的选择,其实也不算最难,如宫中长乐殿、明光殿等,场地不小,皆可容纳,重新预备,虽仓促了些,但只要人手足够,不是问题。 最关键的一件事,是那一幅天人京洛图。 先不说长乐殿、明光殿等地方有无适合作画的位置,即便有,半个月内可能完成?记得当年叶钟离作那一幅壁画,也费时月余。 礼部尚书带着一众人,寻到刚回朝的宰相裴冀,认为最稳妥的法子,是在几个备用的选择里尽快定下新的庆典场合,以便着手准备各项事宜。 至于那一幅壁画,虽然众人一致认定,最合理的处置就是舍弃,但这种话,却不是他们敢说的。 今日一早,便有传言自宫中流出,皇帝对昨夜崇天殿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