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给你传凤位?!你俩这是要联起手来让大燕绝……”
赵太傅越说越急,说不下去了,掩嘴一阵咳。
明辞越连忙要为他顺背,被他拍开了手。
“他是帝王,还年轻,比你小了快十岁,现在还不经事,没开窍……帝王,帝王,帝王少有情爱,他一生会有多少位后,多少个妃?后宫三千佳丽,朝夕雨露均沾,你能陪他多少年,陪他多少个日夜?”
“明辞越,你这样的人,屈才。”
“不如做他的将帅,做他的支撑,你才可能是他的唯一。”
这次明辞越不再回应,只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足走了有快一个时辰,雄浑宏大的城门就在眼前,而天空泛着蟹青色,曦光也从一旁透了出来。
赵太傅以为自己今夜苦口婆心劝动了明辞越,不由得心中宽慰暗喜,便只听身后青年问道,“那今夜入宫的才人是……”
“老朽亲自选入宫的贵女,脾气同你一般温顺和气,同你一般精通诗词书画。”赵太傅挺了挺胸膛,清了清嗓子,“圣上甚是高兴,同那才人早早熄了灯,来日再请玄迁大师入宫写个求子符,祈祷圣上多子多福……”
女子自有女子的好处,赵太傅猜测圣上只是年龄太小,同璟王厮混久了,日久生情……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城门吱呀一声,在他二人面前打开了,远处千军万马压境,整装待发,浩浩荡荡,看不见边际。
近处阴影中,一个看不清的小身板立在城门下,和一匹通体浑黑的骏马站在一起,那人一身合身玄甲,脊背挺得笔直。
破晓的第一缕光终于打落了下来。
赵太傅看愣了,揉了揉眼,十年前明辞越凯旋时,他就站在城门口,这身影,实在是太像了,像到他以为自己身处梦境,出现了幻觉,直到那边轻轻一声。
“……皇叔。”
“……皇叔,多吃点,吃饱了才能带兵作战。”
“……皇叔,打不过也得跑得过他们,听见没有!”
赵太傅闻言,回过神,这又怂又横的风格,除了他家小圣上也是没别人了。
他用余光去望明辞越也是不出声地立在一旁,静默地听着,握拳在唇畔企图掩住笑容。
他一看那柔情目光,就知道,坏了,今晚这一通,璟王估计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就是他彻夜不眠,给这两人分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效果!!赵太傅年老体弱熬不住,差点气得背过去,摆摆手,自己打道回府了。
明辞越还驻足原地,负手听着。
“皇叔,如果你被西漠的小野马勾跑了,朕就……”天子顺着马鬃的动作突然狠厉起来,骏马无辜地一声哀鸣。
就当他以为天子要放什么狠话时,只听那声音弱了下来,“……还能怎么办呢,给你备上丰厚的嫁妆,不能让你丢人呐。”
明辞越有点不满意这句话,刚要走过去,就只听小圣上脚步挪动了起来,“悄悄的,别告诉他,朕先藏去了,过会儿见。”
明辞越突然想明白,为什么圣上送行,还要穿上他给的那套少时玄甲了。
“圣上。”
纪筝的头一点一点回了过去,板着面孔,僵硬地点了点头,“朕、来、送、送、你。”
之所以顺着赵太傅的意思传人侍寝,正是为了方便打掩护,早早睡下,支开宫人侍卫,赶在明辞越之前,混到城外的队伍里。几万人马,冬日清晨天色又暗,等明辞越发现他也随军出了征,恐怕已经走到半路了。
临别这点时间够说多少话,够做多少事?
两人三日未见,此时并肩而立在晨曦前的阴影里,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看着副将宣将军点兵点马,整理队列。
三军分列,前军,中军,后军,依次向西北方向,井然有序地进发。宣将军这时才注意到了城门前的小圣上,凑上来问了安,又一顿汇报军务军况,骑在马上,饶有兴致地原地踏步走。
小圣上僵着脸,敷衍地点头应和,连一个笑脸都不肯赏,半晌还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倦怠极了,却又迟迟没有归城。
明辞越也站在一旁,面色不善,把马辔马鞍马镫马刺都检查了一个遍,却又迟迟不肯出发。
两人全程挨得很近,却又零交流。
纪筝很急,越来越急,满脑子都是大军走了多远了,他现在追还来不来得及。
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走?!
“你什么时候走?”
明辞越几乎是与他的心声异口同声,纪筝吓了一跳,转头见明辞越冷着脸,指了指远处,“后军已经快走完了,你不着急跟上去吗?”
“急什么!咱俩断后的!!”宣将军皱了皱眉,冲他使了个眼色,“圣上还在这儿送行呢,咱们先走了像什么样子?!”
璟王殿下真的……老光棍了,一看就是不懂怎么看人眼色,怎么哄人的。
宣驰风真的是好心,见他二人之间气氛不对,想临走前多创造点机会,让他二人说说话。
“既然今日圣上为了鼓舞士气,也是整装而来,要不……”他挠了挠头,“圣上与我们一同过了越云关,再遣士兵送您回来,路途也不远,那边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