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入喉,化作阵阵暖流温暖了冰冷刺骨的身体。
一只野兽伏在血肉模糊的身体之上,大口大口的吞咽咀嚼着,失去了天皇之子的矜贵,变得毫无身为人的理智。
饿。
很饿。
饿到身体像是有火焰灼烧。
在这种失去了理智的情况下,连八岐大蛇都被突然增强的精神力给封锁在了角落。
名为鬼舞辻无惨的野兽啃噬完了上半身的血肉,握住尸体的脚踝用力一拽,神色茫然的将一整个腿骨抱在怀中撕咬。
但突然,一种更为浓烈,更为鲜美的香气传来。
那种香气过于诱人,以至于让鬼舞辻无惨瞬间抬起头,看向了门外。
在门外的瓢泼大雨中,一个浑身被雨打湿的身影,木然的看着眼前这场血腥地狱。
尽管雨水顺着被打湿的发梢滴进眼里,可绘理仍然没敢眨眼。
坐在血泊里抱着白骨的……是她的无惨吗?
这个正在生啖人类血肉的,真的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鬼舞辻无惨吗?
面前的人浑身上下血红一片,就连那白净的脸上也满是血痕。
鬼舞辻无惨歪着头,睁着那双猩红色竖瞳直愣愣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异样的懵懂单纯,可是却直勾勾的看着让自己更加饥饿的食物来源到眼白都充满了血丝。
绘理就这么站在大雨之中,感到身体的温暖渐渐消失,脸色也变得万分苍白失去血色。
“……无惨?”
这声呼唤没有任何意义,却让鬼舞辻无惨从沉浸在让自己感到疯狂的饿意中清醒过来。
他看着声音的来源,但视野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血红。
原本应该让他反胃的血腥气如今变得分外甜美,他茫然的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在听见有东西咕噜噜滚落的声音,慢半拍的低下头,对上了尸体只剩两个空洞的双眼。
这是他弄出来的。
口中异样的美味与浑身的鲜血证明了这一点。
“不……母亲,不……”
鬼舞辻无惨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从回廊上滚落,跌进了泥水中。
大滴大滴的雨水洗去他脸上的血痕,冲淡了身上沾染的血迹。
他觉得自己的手脚好像都在不听自己使唤的颤抖,怪异的,扭曲的爬到了绘理脚下,伸手用力的拽住了皇袍的衣摆,留下了一个非常清晰的血手印。
绘理低头,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拽着衣角,好像从绘理没有反抗的这个举动汲取到了勇气,神经质的仰头,破碎的话语传进绘理的耳里:
“不是我的错,人不是我杀的……是医生的药方有问题……不是我愿意变成这副模样的……”
发觉绘理没有任何反应,鬼舞辻无惨眼中的红色更加浓郁。
他的表情一会歇斯底里一会苦苦哀求,握着绘理衣角手指骨被自己碾碎也不自知。
“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母亲你理理我……母亲……”
“母亲……你别不说话……”
半晌,绘理蹲下了身。
她不知道该对面前这个场景做出怎么样的反应。
她养大的孩子,在她面前,吃了人。
她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噬人的怪物。
绘理的心凉了个彻底。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无惨。”
可是被询问的少年蜷缩在她脚边,口中神经质的喃喃着“不是我的错”。
绘理迟疑着,也跪在了雨地里,张开双手拥抱了自家陷入了魔障的孩子。
“无惨,冷静下来。”
话是这么说,可她自己眼中的慌乱与不知所措却分毫没少,但尽量强装镇定的说道:“告诉阿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被拥在怀抱里的身体没有了温度,耶没有了属于人类呼吸心跳与脉搏。
就像是一具会动的尸体。
“不是我的错……我没杀人……”
绘理伸手捏住了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鬼舞辻无惨!”绘理冷声道,眼底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狠绝:“清醒过来!”
“人是你杀的,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你也要给我认清这个现实!”
“如果你再这幅模样,再不愿意接受现实,那就不用解释了!!”
她会直接打晕少年,来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鬼舞辻无惨将这句话理解成了其他意思。
……是要杀了我吗?就因为无变成了怪物,就因为我杀了一个人?
看着绘理充满决意的眼睛,鬼舞辻无惨慢半拍的想道。
这种表情鬼舞辻无惨从来没有在绘理的脸上见到过。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母亲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不管小时候的他多么调皮捣蛋,不管他的学业是否有跟上,他的母亲总是会温柔的笑着与他交流。
这种狠绝狠辣的模样,他从来没见过。
鬼舞辻无惨呆愣愣的看着像是一个陌生人的母亲,心中的恐慌与愤怒逐渐升起。
不,他不想死,这不是又不是他的错,凭什么让他去死!!!!
“我没有错没有错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