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目光转过去,却见正是林止陌。
他的脸上很平静,但是声音却是冰冷的。
中年人发泄了一通,渐渐冷静了下来,忽然抱着头往地上一蹲,这么一个成年人,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妇人也同样眼泪不住的往下掉着,说道:“这位公子,你就不要问了,京营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便是京城府衙都管不了。”
顾清依看了看夫妻二人,走到那年轻人身边,将他身上的针取了下来,再探了探脉,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静养些时日就好。”
夫妻二人惊喜地千恩万谢,但是接着就尴尬了,他们急着救人,只听说杏林斋的顾神医厉害,便去请了过来,可他们一家子身上加起来也就只有十来枚铜钱。
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很热心,一齐要凑钱,却被顾清依婉拒了。
她看得出这个村子有多破败,实在不忍心问他们要诊金了,反正现在杏林斋的生意越来越好,她也不在乎这点小钱了。
夫妻俩感激地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头才作罢。
人救回来了,顾清依也就作别离去了,那中年人又赶着牛车送她回城。
林止陌没走,找到那个老人,问起了这事的前因后果。
老人本不想多嘴,但拗不过林止陌再三追问,还是说了出来。
那受伤的年轻人叫大柱,在隔壁村有个刚定亲的未婚妻小翠,然而前几日小翠被一群京营官兵带了去,等找回来时人已经死了,赤着身子,浑身是伤,惨不忍睹。
大柱热血上涌冲去京营讨要说法,结果被抓了进去当成箭靶,让新兵练习箭术。
最后眼看快死了,官兵才将他丢出营门。
徐大春怒道:“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老人苦笑摇头:“听闻大武边境的胡人经常会袭扰百姓,劫掠烧杀,可京营的官兵也没比他们好多少,时不时的就来我们这周边村落抢掠一番,无论钱粮鸡鸭甚至是人,要不然我们这些村落也不至于穷苦至此。”
他说得很简单,就这三言两语的,但是林止陌从中听出了太多的悲愤和无奈。
大武的人口户籍都是固定的,非天灾不得随意迁徙,也就是说这些村民注定了只能受京营官兵的欺辱凌虐,又无可奈何。
林止陌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徐大春离去了,临走的时候问出了一个名字——京东营参将,马初。
就是那个将小翠凌虐致死,又把大柱当靶子的军官。
林止陌继续坐着车朝京东营而去,在三四里之外停了下来,就这么坐在路边休息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骑飞快驰来,马上的那名锦衣卫小旗来报:严雄到了。
林止陌霍的起身:“走,去会会这位长平伯。”
东营。
辕门紧闭,十来个军士值守着,但却一个个吊儿郎当的。
这时一行百来人护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门口,正是林止陌。
值守的军士依然各自懒散的或坐或站,浑然不当回事,只有一个小卒问道:“来此何事?可有手令?”
徐大春甩手飞出一件东西,啪的一声正拍在他脸上,又掉落在地。
那小卒惨叫一声,捂着脸倒摔了出去,这下终于让那些值守军士全都警觉起来,纷纷拔出腰刀,却没人过来,只站在辕门后怒骂道:“何人胆敢闯我东营?报上名来!”
徐大春嗤笑一声,指了指地上那件东西。
有人上前捡起,却见这是一块令牌,上边三个大字——锦衣卫。
徐大春忽然朗声喝道:“圣上驾到,还不速速打开辕门?!”
一众值守军士大惊,有人立刻飞奔进去禀报,另几人七手八脚慌忙将辕门打开。
马车长驱直入,来到辕门内停下,不多时,一个魁伟的中年汉子快步走了出来,在他身后是几十名各等级的武官将领。
“臣严雄,恭迎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雄来到马车前,态度很是恭谨,但却没有下跪。
马车车帘掀开,林止陌从中走了下来,一身便装,神情淡然。
严雄抬头看去,确认真是皇帝,这才一撩前摆跪倒。
林止陌摆摆手:“长平伯,起来吧。”
“谢陛下!”
严雄站起,身后众人也要随之站起,徐大春却又喝道:“让你们起身了么?”
众人一愣,虽心中不满,但还是继续跪倒。
严雄皱了皱眉,目中流露出一丝不愉,问道:“不知陛下来京营所为何事?乡间野地,但有半分意外,臣都将万死难赎。”
林止陌似乎没看出他的不满,说道:“朕只是出来踏青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