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爷憋屈,郁闷,愤怒。
他们好不容易将那个龙吸水以高价租来了一天,拆开研究拆坏了,又赔了一笔天价银子,结果仿造出来的赝品完全没用处。
以他的智商已经猜到自己肯定是被小昏君摆了一道,但是他没地方去说理,只能默默认栽。
店铺被罚,两家长房继承人被捕,其中周煦还被废成了太监,想用废矿坑一下皇帝,反倒是低价送了他一份大礼,现在又出了这一档事。
三家主事人全都不想说话了,山西会馆内一片死气沉沉。
良久,蒋贵开口道:“二位爷,我已经写信禀告我家老爷,请他老人家决断,这几日……我蒋家便暂时不参与任何事情了。”
汪延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也已经写信给了汪家当代家主,一切等他来处理了,反正这事他处理不了。
周洛庭哼了一声,起身就走,他没写信,但是他知道,京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他大哥的掌握之中,回去怕是少不得一顿臭骂了。
而与此同时,林止陌在乾清宫里也收到了姬尚桓来通报的消息。
他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周家为什么会把龙吸水拆坏?因为是他让谭松耀故意将几处接口给做死的,一拆就必坏,不然他拿什么去讹钱?
而为什么仿造不成功?因为龙吸水关键部位的气缸用的是钢,周家没那个技术,用生铁这么脆的玩意代替,不炸才有鬼。
这就是林止陌淡定地任由他们租过去的原因。
矿山那边早就又一台龙吸水送了过去,不间断地在工作着,原煤一筐筐的被送下山,存在犀角洲上新建的仓库里,三大家也只能眼巴巴看着,无可奈何。
周三爷当夜睡得很晚,不是有事,而是辗转反侧,气得睡不着。
林止陌也睡得很晚,因为他在秉烛夜读,将崔玄所著的《武略七策》细读了一遍,等到他全部读完,不禁掩卷感慨。
崔玄不愧是被称为大武军神的传奇人物,这本巨作中明确且详细地阐述了战争制胜的规律、战略原则以及临阵战术,内容丰富,文字精炼,绝非一般人能写得出的。
林止陌在心中预计着明天见到崔玄时的场景,这位痛失独子的汉阳王放弃了朝堂,放弃了军权,如今甘愿在京城外的乡野间隐居,显然已经是心灰意冷,要想说动他复出,绝非易事。
所以,这本《武略七策》或许是一个微妙的突破口。
翌日清晨,林止陌早早地出了城,坐着马车直往北行,在半个多时辰的路程后,终于来到了一片群山拱卫的田野间。
这里已经几乎快要出京城地界了,北边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山脚下的广袤麦田青翠如洗,在晨雾中展露着勃勃生机。
赶车的徐大春指着前方半隐在山下的一座宅院道:“陛下,汉阳王的府邸便是那里了。”
林止陌掀开车帘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陶醉状。
“真是个养人的地方啊。”
他的眼睛复又睁开,笑道,“不过,汉阳王可还未到将养的年纪啊。”
徐大春道:“那是,汉阳王虽说已经年过花甲,但精气神可不是咱们能比的,哦对了,国丈乃是他老人家的麾下爱将,兵部尚书徐阁老亦曾多受指点,可见崔王爷为我大武做出过多大的贡献,啧啧!”
林止陌斜睨过去:“你在提醒朕什么?”
徐大春吓得一激灵:“微臣不敢,微臣不过是感慨一声罢了,陛下莫怪,莫怪……”
林止陌看着那座宅院,悠悠说道:“放心吧,边关日晒雨淋飞沙走石,朕自然不会再舍得请老王爷去受苦了,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徐大春嘿嘿干笑一声,没敢再说话。
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就是这个,生怕林止陌将崔玄请出山后,先派去平了三省之乱局,接着又要将他丢到边关去。
徐大春可也是汉阳王的拥趸,自然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出现,这才硬着头皮暗示了一把,现在听到林止陌这么说,虽然尴尬,但也松了口气。
“驾!”
长鞭一挥,朝着宅院而去。
两边的景色飞快倒退着,路边野林子中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尽显乡野之趣。
徐大春忽然眉头一挑,侧头对车厢内说道:“陛下,路边有探子埋伏着。”
林止陌道:“老王爷戎马倥偬,在家外边有点防范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必大惊小怪。”
徐大春也深以为然,军神家外边若是有别人家的探子埋伏着还不被他发现,那他也不会是军神了。
果然,马车飞驰,路边隐藏着的探子并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让他路过了。
到得近前,林止陌才看清了这座宅院的全貌。
简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