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官的脸黑了下来,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他娘的,二十来条商船把你吓成这鸟样?老子……”他话说一半顿住了,问道,“你说那是朝廷水军,哪儿看出来的?”
他姓潘,单名淼字,是这支青龙水师的都指挥使,也是宋王姬景策的母舅。
哨兵哭丧着脸道:“船头挂着旗呢,写的招讨使吴。”
潘淼大惊:“招讨使?狗皇帝知道殿下要起事了?”
招讨使,顾名思义就是掌镇压谋逆、起义以及招降讨叛,是一个遇到战事临时设置的特殊官职。
朝廷的招讨使忽然出现在这里,那不就是说姬景策要谋反的事情穿帮了?
但是潘淼很快就面露狠色,狞笑道:“知道便知道了,那又如何?姬景文小儿还真是昏庸自大,只派这么几艘破船过来,那老子可就不客气了!来人,狗皇帝派了个狗屁招讨使来吓唬咱们,去,全体出动,人和船都扣下来!”
“是!”亲兵跑去传令,营地之中一阵鸡飞狗跳,岸边的战船陆续离了岸,朝湖中而去。
湖湾口的芦苇丛中,石广生望着一艘接一艘驶出的战船,紧张得小脸煞白,脑门上都是冷汗,低声说道:“军爷,他们走得差不多了,咱们这就溜进去?”
王安诩摇摇头:“谁说我要进去的?不去。”
“那你……呃,军爷,这是什么?”
石广生还要追问,却见王安诩从小艇中拿出一个比脑袋大不多点的藤球,又取了个火煤往里探了探,接着将藤球小心地放入水中。
藤球入水,就这么漂在水面,随着水波一漾一漾的,这片水域的表层水流都汇聚向那窄窄的湖湾之中,藤球就这么随着水流缓缓漂了过去。
石广生看不懂这是在做什么,正在懵逼间,王安诩也给了他一个火煤。
“来,帮我一起点上。”
“哈?”石广生这才发现藤球之中另有乾坤,上方是一个可活动的支架,支架上有个小碗,碗里是细细的木屑,下边一半是个黑沉沉的锅,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火煤就是点燃碗里的木屑,然后放进水中就行。
石广生还是不懂,却乖乖照做了。
两人一起将藤球一个个放入水中,很快就已经放了好几十个,看着他们随着浪头朝着湖湾中汇聚而去,在水面上一晃一晃的,煞是好玩。
那边潘淼率领船队冲了出去,却见果然有二十来艘商船,竟然就这么一字排开着泊在湖中,完全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几个意思?说到底还是怂了,不敢进来?”
潘淼以己度人,想来应该是这样了,于是一拍巴掌,大声喝道:“靠过去,老子跟那狗屁招讨使聊聊!”
他的这艘是青龙水师的旗舰,桅杆上令旗兵挥舞旗帜打出旗语,顿时从船队中分出三十多艘,缓缓朝着吴赫的船队围过去。
一百多对二十二,高下立判,形势大好。
潘淼底气很足,负手站在船头,头颅高高昂起,腆着大肚腩,蔑视着前方毫无声息的商船队。
吴赫在船上同样打量着他,所不同的是他手里有个望远镜,连潘淼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呵。”他轻笑一声,问道,“各船做好准备,等他们靠近。”
“是!”
吴赫的座船上也传出了旗语,其他船只奉命安静等候,远远看去好像没人似的。
近了,近了,更近了!
潘淼终于逼近了商船,一眼看见居中那艘船上站在赤红大旗下方的吴赫。
“我屮艸芔茻!靖海侯?怎么是他?”
潘淼大惊,他以前也是在京城混过的,当然认识吴赫,也深知对方的厉害,只是没想到这次来招讨的居然会是他。
旁边一名将领急忙低声提醒:“潘大人稳住,莫要伤了士气,靖海侯也没什么,优势可是在咱们这边。”
潘淼顿时惊醒,强打精神继续站直。
对啊,靖海侯又怎么了?他姓吴的再牛逼,可就二十来条商船,怎么跟老子打?
索性就是个索性了,今天老子就拿他的脑袋来涨涨名声!
想到这里,潘淼又激动了,挺立船头扬声喊道:“吴侯爷,多日不见,怎有空来我江西啊?”
吴赫抬手指着头顶的大旗,淡淡说道:“多日不见你瞎了么?宋王谋反,本候奉陛下谕旨前来征讨。”
潘淼喝道:“我家殿下何时谋反了?姓吴的,你不要空口白话!”
“陛下自然是掌握了真凭实据下的旨,潘淼,你是打算降还是打算死?”吴赫一脸嘲讽,“不如你还是像几年前那样,给本候磕三个响头,便饶你性命如何?”
青龙水师的战船上顿时一阵小声骚动,不少人窃窃私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