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在东营厂区大门口,一道身影站在那里,佝偻着身子,在不断打着冷颤。
牛力宝被折腾了一夜,满眼血丝,脸上布满疲倦,如带病貌。
直到现在,一群工人还住在自己家里,扬言要是不解决退休工人的事,就要去他儿子、女儿的单位去闹,把牛力宝吓得,那条尿湿的裤子都没来得及换。
真的遭不住啊。
好不容易见门卫醒来,牛力宝想去里面暖和一会,正巧遇见老秦值班,溜达着到了门房这里,根本不给好脸色。
“就在门口站着去!”
老秦呲着黄牙,斜眼瞪着牛力宝,抬手指着门外,倒是解了以前受过的气,这牛力宝风光时,每次到东营交接工作,都得呵斥自己几句。
“唉!往一边挪挪,看不见到上班的点了?傻啦吧唧地挡在门口,没眼力劲的货!”
老秦从门房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冲着牛力宝破口大骂,后者没脾气,只能缩站在角落。
牛力宝在寒风中一直等到上午九点,才见李民洋和孙旭卫来到厂区,连忙小跑迎了上去。
“李总,孙总,退休职工的问题已经妥善解决,他们肯定不会去闹了,本来安置人群就不包括他们,我解释得清清楚楚。”
牛力宝不断地作揖晃动身子,卑微到了极点,哪里还有昨夜半点耀武扬威的样子。
对于这种人,你正常讲理行不通的,他只会蹬鼻子上脸,只能用李民洋的这种方式,你闹你的,我闹我的,看谁扛不住就行!
“呵呵,不是说你的话不管用,退休职工不听?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
李民洋冷笑一声。
“李总,这这这都怪我,脑子里进水了,事先没沟通好,给贵公司带来诸多不便”
“闭嘴吧!”
李民洋不屑地盯着牛力宝,跟这种档次的人没必要浪费时间。
“牛力宝,你最好真的解决好退休职工的事,不然鸿运的大几百号职工都会有情绪,昨晚能去你家住,今晚同样也可以。”
撂下狠话,李民洋便往厂区走去,随之牛力宝又跟上去,急不可耐地絮叨:
“李总,您放一百个心,退休职工的问题都解决好了,如果再出什么事,那就是我的责任,是我煽动的,让我吃牢饭都可以。
但能不能让我家的那些职工先回呀”
牛力宝是真的心怂了,把话说得很重。
孙旭卫上前一把揪住牛力宝的领口,整张脸变得扭曲,甩开膀子,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那种贱脸上!
原来孙旭卫受了太多的委屈,本来谈好的工服订单,都被牛力宝给撬单了,不然也不至于厂区那么多存货,积压的委屈,在这一刻发泄!
“给老子滚!”
孙旭卫一声高喝,在大院里响起回声,牛力宝捂着肿胀的脸颊,缩着脖子跑了。
“真得劲!”
老秦在一旁呲着黄牙,就好像那一巴掌是自己打的!
牛力宝担心的事好在没发生,上午十点左右,工人们就都走了,但依旧令他心有余悸,家里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另一口子都吓得回了老家。
中午时候,牛力宝约着孔山和华涛见面,聊起这事,那两人皆是心头一惊,感到后怕。
“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吧,没办法了,都认栽吧,返聘的事想也别想!”
牛力宝如惊弓之鸟,说话时依旧带着颤音。
“是呀,不敢闹了,现在所有人都保着诚德外贸的发展。”
孔山眉头紧锁,用力地点头,他肯定不会去找死,再去跳的,但华涛不时冷哼,看起来很不服气。
“华涛,你可千万别冲动,再去煽动退休职工,万一出事了,还得连累我们。再说了,不管如何,我们肯定得下岗,没必要再闹,捞不到好处。”
牛力宝又连忙嘱托。
“放心,我才懒得去干那没屁眼的事,就像你说的,落不得好处,咱们要干就干些赚钱的买卖。”
华涛一脸阴笑。
“什么意思?”
孔山问。
“李民洋他敢如此收购国企,一个技工都敢给那么多工资,证明内衣那玩意非常赚钱啊,而且那玩意制作成本多简单,咱们也可以干呀!”
华涛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那孙子一件破内衣敢卖好大几块,多黑心呀!成本能有多少,一眼就能瞅出来,咱们每件卖半价,就在他门店一旁支个小摊,不光能大赚一笔,还能把他挤兑死!”
“诶,这个主意好啊!”
牛力宝的眼神中瞬间有光了,一下变得激动,紧紧抓住华涛的胳膊。
“情趣内衣就照着枕边秘密的款式来做,嘿嘿嘿,把李民洋的生意都给抢过来!”牛力宝又道。
“确实是条发财的好门路,没准咱们下岗还是好事,顺便下海嘛。”
孔山乐呵道,随即三人响起阵阵大笑。
常宁这女人倒是聪明,没在昨晚上说事,忌讳求人办事的太多,而是单独把黄暖冬叫出来,神色严肃地说起订单的事。
“暖冬,牵丝纺织厂的管理层都换了,跟殷正江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让我负责这笔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