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个人帮忙时,申屠川突然出现在身后,用带着冰碴子的声音问:“闹够了没有?”
小太监吓了一跳,还以为在说自己,反应半天后才明白是说季听,急忙退到一旁去了。
已经滚了一身泥的季听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软软的说一句:“你来接我了吗?”
申屠川心底蓦地一软,他双手死死握成拳,脸色阴沉得要滴水,“你是不是觉得,我被你抓住了把柄,便会任由你羞辱了?”
“我等了你快四个时辰了,冻得腿脚发僵,你可以抱我进屋吗?”季听用小鼻音询问时,还伸出了两条胳膊,直直的朝他伸着要抱。
小太监默默退远了,这种虎狼之词,实在不适合他这种纯洁小太监听。
申屠川静静的盯着季听,并没有行动。季听的胳膊越来越酸,眼泪也掉得越来越凶,当她支撑不住时,她终于带着哭腔说了一句:“申屠川,你不能把我带进宫里有不管我!”
申屠川心脏猛地一颤,沉默许久后一言不发的将人拦腰抱起,迈着步子朝屋里走去,一路上所有人都低下头,假装没看到这一幕,等到他把人抱进屋时,立刻有机灵的帮忙从外面将门关上了。
申屠川沉着脸要把人放到地上,结果她死死挂在脖子上不撒手,一副要将无赖耍到底的模样。他黑下脸:“放手。”
“不。”季听哼唧一声。
“放手。”这回他的声音里带了警告。
季听还是抱着不放,心里却开始惧怕了,申屠川目光黑沉的要将人从身上撕下来时,她突然放了手,两个人一时不防,季听径直摔在了地上。
后脑勺磕到的时候,季听闷哼一声,瞬间将自己蜷成一只虾米,抱着头无声的侧躺在地上。申屠川第一时间便已经蹲下,摸到她脑袋上圆鼓鼓的包后,声音阴沉得要滴出水来:“我去叫太医。”
他说完便要走,季听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他顿时定住了。
“我那日的话……并非那个意思。”季听眼眶湿润。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沉默,许久之后才淡淡道:“看来你没事,我叫人送你回去。”
“我之前也非有意隐瞒,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才假装不知道……我那日亲你,也并非想用来交换出宫的机会,只是想亲你,”季听说着,又开始哽咽,“后来那么说,只是因为觉得,若是没入宫,我没成为皇上的女人,说不定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你在一起了……”
她絮絮叨叨的解释,说着话也不耽误掉眼泪,很快声音就沙哑了。申屠川沉默的看着她,最后给她送上一杯水。
季听轻抿一口,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那日说胡话都是我的错,你可以不原谅我,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只是胡话,没有半点真心?”申屠川反问。
季听轻声啜泣:“我从未有过利用你的心思,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有……”
“只是现在我尚不能信你,又何必说将来。”申屠川打断她的话。
季听愣了一下,抿起唇无声的哭泣。
申屠川沉默许久,才平静的看向她:“你已许久没来司礼监,为何今日来了?”
“因为喝酒。”季听哪怕醉了,也知道酒对自己影响有多大。
“为何喝酒?”
季听答不上来了,申屠川眼神凉了一分:“因为今日林琅离宫,你心情不好是吗?”
“……林琅离宫是好事,为何心情不好?”季听泪眼朦胧的问。
申屠川别开脸:“这要问你自己了。”今日她痴痴凝望的背影依旧在脑海中挥散不去,林琅这个人的存在,他从头到尾都十分介意。
季听小声的问自己,嘀嘀咕咕的样子叫申屠川忍不住觉得可爱,但一想到她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也是如此,便又觉得十分可恨。
他终于还是打断了她:“你对林琅不同于其他宫人,不是因为喜欢他?”
“我只喜欢你。”季听直接回答。
申屠川怔了一下,缓了缓后绷起脸:“不要转移话题,你对他是怎么想的,现在就说清楚。”
“我对他吗?是愧疚吧,”提起林琅,季听的情绪又低落了些,眼中含泪道,“我可是同你提起过,自我能记事起便有的一个执念?”
申屠川怔了一瞬,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季听梨花带雨的说起此事,心底再次涌起对林琅的愧疚。
其实这个执念长大后便已经不能经常想起了,可自从太妃宫前与林琅相遇,她心里便总是浮现幼时的念头。她那时总觉得自己该在这样一个场景里遇到一个狼狈的少年,救他于水火之中,倾尽一生的力量给他幸福,可真当遇到林琅时,她又觉得不对。
她想救他,却不愿为他的人生负责。这种念头让她心生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林琅,可却又无能为力,因为她的心里,真的无法容下第二个人。
这种愧疚逼迫她对林琅好,虽然每次对他好时,心里总觉得不对。后来林琅受伤,让她的愧疚更甚,她只有每日亲自照顾他,才会有愧疚感减轻的感觉,哪怕这么做会让所有人都不理解。
林琅这次离开,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他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