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幕看在康熙眼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知道,这只是太后面前的假象,就他所知这女子根本没有什么臣服之心,就像一只海东青,无法扑捉,亦永无法驯服。
“此事待谈判结束后再说。”康熙不置可否地开口,并没有明确答复,“朕另外派了个小宫女给你使唤,想来平日琐事你怕是也做不好。”
太后眼神闪了闪,她知道这是皇帝在监视,虽然不明白这女子到底有何能耐,但是这些事不该她过问,听听就好。
“皇额娘,看您坐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儿子扶您去歇息吧!”康熙嗓音温和,一派孝顺儿子的样子。
“也好,哀家上了年纪,精神头确实不太好。”看来是要单独谈谈了,太后接了话,顺势站起,任由一代帝王扶着她向寝殿走。
徽音低垂着头,唇角勾起个弧度,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是紫禁城啊,权力顶峰的地方,哪一个都是资深演技派,即便是来自蒙古草原的太后娘娘,亦不例外!
良久之后,康熙重新回到了这里,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幽深如海,一坐到软榻上,帝王之气就弥散到了空中,看着站在那里的人无甚影响,顿感无趣:“你可有话说?”
徽音此时已不再维持刚刚那样的态度了,面对康熙,不需要掩饰假装,这样更能让他相信一些。只见她悬空转了转脚腕,噙了一丝笑道:“有,有三件事需要和皇上说道说道。”
康熙毫不意外,点头默许。
“第一,皇宫里有些阴气和怨气,虽然皇上的紫微龙气可以压制,但是徽音建议皇上最好还是处理一下,否则紫禁城……”话并未说完,可意思却表明了。
“有危险?”康熙挑眉,有阴气和怨气他并不意外,紫禁城里消失个把人,根本是司空见惯之事,无需大惊小怪。
“谈不上,对皇上无碍,其他人就不好说了,特别是皇子、公主们,年纪小时难免受其损害。如果皇上想清除,奴婢布个阵法灌入灵力净化就是了。”
看着某女子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康熙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那便布阵吧,下一件!”
咦,有些不耐烦啊?
徽音暗笑,并不理会语气问题:“第二件,徽音劝皇上,与传教士相交最好小心一些。他们毕竟是他国之人,有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是那么遥远的欧罗巴洲来的,他们心中可一直念着自己的祖国呢!”
“仔细说。”康熙心中一动,直觉这里面有道道,沉声开口。
“皇上还记得徽音驯服的那匹马吧,是您赏给法兰恩伯爵的,那马是蒙古乌珠穆沁马,作为骑兵战马再合适不过。”徽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神情认真地直视软榻上的人,“马被法兰恩赠与徽音,唤作神风,然皇上可知,当日法兰恩想用那马做何打算?”
不待回答,女子嗓音继续道:“这匹马是你们的皇帝陛下赠送的,我希望能够驯服它并带回法兰西,这样我们就能培育出更加优良的马匹,充作骑兵的战马,这样的话法兰西就能拥有欧洲最强的骑兵兵团。”徽音垂眸,声音变淡,“这是当日法兰恩驯马的初衷,皇上可曾明白?”
康熙脸色暗了暗,目光更是深沉许多。
“徽音告知皇上此事,是希望皇上能够起防范之心,传教士身上自有可挖掘的东西,但前提条件是我大清不为之提供便利,铺平他们称霸欧罗巴之路,否则终有一日……野心家的目光,会移向大清。”
这一刻,康熙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感受,只是发现这个明明略显单薄的女子,绝胜的容颜上露出的是一种深刻的坚决,仿佛无论何时,防范外国的心都不该减少半分。
“此事朕知晓了。”
听到这样淡淡的口吻,徽音愣了一下,却再没有纠缠此事。总之该做的、该说的她都尽心了,如果还是不起作用,那只能归结于天命如此了。
“第三件事,是徽音的私事。”她脸色好了一些,不复刚刚的严肃,“徽音进宫自会听从皇上安排,然希望皇上能给徽音出宫的恩典,毕竟府中无人主事,春耕、家务恐怕要乱了。”
“这样……朕命你每月十五出宫为太后进香,宫门下钥前回宫。”康熙思量一下,命令式地说道。
能得到这个变相的允许,徽音没有太在意这种命令的态度,只是恭恭敬敬行礼谢恩,好似刚刚那场交谈,都是泡影虚幻。她明白,如今这样的境遇,入宫的日子过起来应该不是很艰难,至于来自宫中各方的反应,想必不是什么大问题。
……
放下手中的毛笔,徽音吹干墨迹,看看纸上有型无髓的楷书,略微笑了笑。端起一边小宫女青燕上的茶,抿了一口后抬眼望向窗外。这间屋子在宁寿宫后殿旁边的旁边的角落里,算不得好厢房,只是采光很好,安排房间的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伺候较久一些的老人,只不过比不上贴身嬷嬷受宠,许是看不惯她初出茅庐就位至女官,差事又轻松的要命,就来了这么一手。
这是她入宫后遭遇的第一个暗茬,不过鉴于房间采光好,有利于书写,徽音也就不计较了。
皇宫里面,暗算之类的最是常见,不过短短七八天,很多招数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