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抬眼瞥过停笔似克制情绪的胤禛,心里暗道:装得挺像嘛,不愧是三百多岁的人精。她无情无绪地继续落子,仿佛没有受任何影响:“您确定要提及这个问题?”
康熙转回视线,有些狼狈地说不出话来。他明白这女子的意思,只肖说出“拜您所赐”四个字,虽然能进一步破坏胤禛和徽音的情分,但是受伤最重的却是他的儿子,那么最难过的会是他,而不是这个女子。
“皇阿玛,该您落子了。”徽音提醒道。切,不就是心里不舒服想让人难受难受嘛,偏还顾念什么父子情意,真是贪心得够可以了。
“你养了个好女儿。”康熙呼气吸气平复情绪,又下了几子后道。
胤禛恰到好处地收起外露的种种,继续执笔书写,暗地里有些心思复杂,他倒不知皇阿玛和徽音相处,竟是这个样子的。
“唔,四阿哥是个好阿玛。”徽音点点头,八杆子打不着地说了这么一句。
在场三个人,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心念一转就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颜颜虽然是徽音的女儿,但同时也是爱新觉罗家的格格,是胤禛的女儿,是康熙的孙女儿,所以拿她来威胁徽音,何尝不是在伤及自身呢?
“今年秋围,你带着玲珑同行吧!”康熙顿觉无奈,为什么他要顾虑那么多,若非如此怎会每每对这个女子束手无策?他不能放弃的太多、太多了!
徽音蹙眉,虽是应下了,却并不见几分喜色,总觉得康熙是故意的,她可一点点都不想外出,窝在院子里才是最舒服的,特别是大清的交通条件那么差,出门根本就是在受罪!
胤禛一直盯着这边下棋的两人,所以仔细地看到了自家侧夫人的表情,心里面那个推测更确定了些,看来……他对徽音的某些戒心可以打消了,可见,五台山之行还是有些收获的啊!
已然入春的京城,终于近在眼前了。
六月的阳光,骄艳如火,通往塞外的官道上,长长的车队竟像是看不到尾,康熙奉太后带着一帮儿子们,开始了康熙四十一年的避暑旅程。
徽音靠在马车里,外面阵阵的热气透过马车的帘子时不时飘进来,莫璃与她同车,两人似乎都不受酷暑所逼,神态安然而气息平和,半点不见躁意。
虽然这辆马车有减震装置,但还是未能完全消除颠簸,莫璃皱着眉头,十分不喜欢这种糟糕的旅途,好在她带着颗玉雪水晶,否则早就抓狂了。
“颜颜去了太后的车驾,你若是闷了就看看书吧。”徽音闭着眼,轻轻道。
“还是算了,万一被抓包……这一路上,你家亲亲夫君老是突然袭击,我还是忍着好了。”
“我的精神力外放着呢,如果他来了,我提醒你就是了。”
莫璃咂咂嘴,毒舌道:“我都忘了,你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那成,我看书,你放哨!”
徽音睁眼瞪了她一下,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可是,书刚看了没几行,莫璃就又扔到徽音给她的储物戒指里去了,并随时准备好出马车回避。
马车顿感一重,胤禛在行进中从马背上登车而入,等莫璃出去了,他才抹了把汗,自给自足地翻杯子倒水喝。这一年多的时间,打从他和徽音摊牌后,就再也没受到过自家侧夫人的服侍了。他们碰面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正式场合,即使服侍也有奴才听用;一种是两人独处,此时的徽音是绝计不会理他的皇子身份的,吃喝用品,全部都要自己动手。
胤禛看过现代的社会情况,虽然无法接受那种不分尊卑的观念体制,却对其有一定的认识,他当然知道让自幼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徽音,似大清的女人一样跟前跟后,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知晓了司马家的事后,就明白徽音的养尊处优程度比他差不了多少,若是真的指使自家侧夫人服侍他,想必会被认为是一种侮辱吧!
从五台山回来后,胤禛一直在努力地进一步了解徽音,像这种明显会惹恼她的事,堂堂雍正帝怎么可能会做?他还等着自家侧夫人表现出更多的真实呢,把人给逼得作假装相了,恐怕他就永远也看不到真正的徽音是怎样的了。
“我以为‘冷面王’是不会热的呢!”颇有趣味地看着旁边喝水消暑的男人,某个睁开眼的女子调笑道。
放下手中的杯子,擦掉脖子上的汗,胤禛瞥了眼有些幸灾乐祸的徽音,突地伸手要扯了她入怀,想着分享分享汗味,结果被无情地躲开了。
“走远点,一身臭味还敢凑过来!”徽音皱眉,嫌弃地挪开了些。
胤禛眯起黑眸,这身手好像又快了很多啊,不过……他仔细打量一番,面色一肃道:“我瞧着你好像一点都不怕热,总不至于用异能消暑吧?”
“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不过终究太浪费了。”
“那就是说,你有法子,却没告诉我?”胤禛不高兴了,他们现在好歹亲近了些,怎么还被防得死紧?
徽音奇道:“避暑的宝贝,我早就送你了啊,你不用怎能反来怪我?”
早就送了?
胤禛回想一遍他收到的东西,不太确定地问:“是那两套夏衣?”可他又觉得不太对,“那衣服的料子确实少见,可避暑……不见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