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上接连响起“嘭嘭”声,篷岛瑶台四面八方的水面上出现一束束的火光,“嗖嗖”地飞上夜空之中,霎时间开出重重的绚烂之花,楼阁、人影全部被映得清清楚楚,许多人都驻足观赏,展露出纯粹的笑颜。
徽音意外地看着眼前烟火辉煌的景象,而那正要回去的蓬岛瑶台,此时竟仿佛真的成了仙山神岛。她转头凝望着旁边揽住她的男人,整颗心柔软得出奇,即使内心深处的怨责也全部消散了,能让一个性情如此的男人做出这样浪漫的事,她已经得到太多了吧?
“喜欢吗?”胤禛轻声问,嗓音含着磁性、带着温柔,他叹了一声,“我并不喜欢焰火,总觉得这美好灿烂太短暂,兆头不好,可是仔细回想起来,我们一起看过花灯,过过七夕,就是没看过焰火,往年时十五太冷,中秋太闹,我不愿你不舒服,便都没有起过这个念头,这次借你生辰一观,也算圆满了。”
“嗯,其实我也不大喜欢,不过,今年的生辰礼物,我很满意很高兴。”徽音向后靠在他怀里,两人迎着夜风徐徐靠近篷岛瑶台,她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在一起向着仙道而去一般。
登岛回屋,两人换了衣服,一起吃了碗长寿面,温情脉脉的沐浴就寝,至于帐中风情,当是冷暖自知了。
雍正五年,才十一月时,胤禛就说了,新年在圆明园里过,连宫里住着的皇贵太妃和其他嫔妃们,都命人接到了园子里。
腊月里天寒地动的,福海上结了冰,蓬岛瑶台上有徽音布下的阵法,倒不怎么冷,只是胤禛极力劝说,不愿意让她继续住着,所以就搬到了牡丹亭,这里离胤禛的寝宫九州清宴近,离湖面远,自然是较为暖和的了。
而后宫其他妃嫔的住处则相对较远,若不是天气特别暖和、体力也好的话,还真是不好出门。
这天胤禛叫大朝,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次了,徽音脑子一转,去找儿子了。
默默头痛地看着跑过来坚持要带弘冕逃课的额娘,苦笑着道:“额娘,儿子才开始教弟弟,今日的功课做不好,皇阿玛是要罚的!”
“天天读书,都成书呆子了,像你三伯一样,有什么好?”徽音牵着眼睛发亮的小儿子,理直气壮地反驳。
“额娘,您不能让儿子为难,冕儿没有和其他兄弟一起进学已经很特殊了,现在再跑去玩……”默默摇摇头,只觉得头发都要白掉一半了,三伯若是个书呆子,能知道争储的?
“我带着我儿子去玩,他们不乐意也找他们额娘去呗!”徽音无赖道,语罢领着弘冕就走人了。
默默扔下书,长长地叹了口气,得,他还是赶紧善后吧,将皇阿玛的惩罚降到最低才是正经,指望额娘体谅他,还是别想了!
“额娘,咱们去哪儿玩?”弘冕兴冲冲地问,他听诗涵姑姑说过,姐姐小时候,额娘带着姐姐打过水仗、采过莲子、滑过冰,哥哥小时候性子安静,倒没怎么玩闹过,但是也不是没有,只有他,出生后额娘一直身子不好,在仙境里是玩过,可他总是有些遗憾。
“去福海,乘着你阿玛正忙,咱们去冰上溜几圈,我已经让人把冰刀拿过去了。”徽音拉着小儿子抄小路跑,这圆明园她虽然没怎么逛过,但只要有地图,她就不会弄错方向、走错路,更何况她还有神识呢!
“额娘,福海上冰面厚吗?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弘冕还是考虑周全的,跟着额娘这样奔跑,背着阿玛偷偷去玩,如此的经历让他有些兴奋,还觉得新奇有趣。
“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徽音自信地一笑,打个法诀冻实福海嘛,容易得很!
是了,额娘不是一般人!弘冕这下放心了,小脸上笑容灿烂,再不理会其他,决定抛开顾虑和额娘好好玩一回。
刚刚结束大朝的胤禛就接到了禀报,说娴贵妃带了十一阿哥逃学,去福海上玩了。高无庸一看到黑着脸的主子,赶忙紧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果然,没多久他就听到一声怒骂:“狗奴才,还不拿朕的常服来!高无庸,让七阿哥给朕滚过来!”
那边怒火冲天,福海上却一派温馨。
“额娘,我害怕。”弘冕小心地控制着平衡,他不会滑冰,哥哥教的最多的是学识、智谋,额娘教的最多的是为帝之道、阴谋阳谋,即使不学习也是与哥哥练练轻功,仔细算来,他根本没怎么学过玩耍。
“我拉着你呢,来,像我这样,放轻松点!”徽音倒滑着教导小儿子,打定主意要好好陪他玩一段日子,这孩子的童年过得太委屈了。
弘冕仔细观察自家额娘的动作,渐渐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他本聪慧,自然越来越有样子了。能独自滑上一小段后,他看向还在身边说着技巧、护着他的额娘:“额娘,我能行了,您自去滑几圈吧!”能走、能跑、能和他玩的额娘,健康的额娘,真好!
“这个要常练才熟,光看着有什么意思,走,我带你一起滑,让你感受一下冰面上飞翔的滋味!”徽音不由分说地拉住小儿子的手,攥得稳稳地道,“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
一声尖叫响起,只见身着浅绿色骑马装的娴贵妃,拉着七岁的十一阿哥飞一样掠过冰面,极快地滑了出去,而那叫声正是出自十一阿哥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