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自幼粘你,我本以为他爱读书、知进退,比之其他兄弟们强出许多,当年心里也最是喜爱他,谁曾想……谁曾想他竟生出这种心思,半点伦常都不顾忌了!”胤禛痛心疾首地大声数落,若是默默在跟前,保不齐打一顿都是轻的。
徽音默然垂首坐在书桌边,目光落在虚空处,完全是神游天外的模样,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在听。
“你生的好儿子,他对得住自个儿的福晋吗?对得住一双儿女吗?这等没皮没脸的心思……我都替他还臊!”胤禛化身话唠,一偏头看到某人压根没在听,火气更大了,一个箭步窜过去,牢牢扣住她的肩膀,红着眼睛吼道,“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听到了!”徽音拂开肩膀上的大手,看着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司马徽音!”胤禛连名带姓地高声一喝,说不清是嫉妒恼怒还是惶然发狂地紧盯着她,“从今日起,你再不许见他,再不许与他相处,再不许……”
“他是我儿子。”徽音正色反驳,见他住口了又补充道,“他也是你儿子,他不是阿猫阿狗,不是陌生人,他是我们的儿子,第一个儿子。”
“我……”胤禛闻言安静下来,之前的暴躁愤怒平息了许多,他颓然坐下后揉起了额头,明明是弱冠年纪的外表,现在却显得苍老了几十岁。
他也知道那是他们的儿子,是长得最像他的儿子,若非这般,他又怎会如此气急败坏?那是他的儿子啊,便是再做错什么,都是他的儿子,他的血脉啊!
徽音抬眼看了几眼焦灼痛心的胤禛,很容易看出那狂暴表象下隐藏的无措,原来他们都一样啊!
她不由得呼出一口浊气,此刻心中竟生出些庆幸,幸好今非夕比,幸好早已离开了大清,否则……出了这种事,这男人大概为了保儿子,会一道圣旨赐死她吧?
还记得康熙朝时,理亲王被废了太子位,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染指庶母,而那个康熙的郑贵人……就是被秘密赐死的。
徽音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眼,好吧,她该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亲生儿子表现出来的心思,她应该慌乱、应该震惊、应该骇然,却不是现在的沉默。
默默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孩子,那品性、行事都极得她心,自幼也是她一点点教导长大的,可以说,是性情最像她的一个,要说三个孩子里她完全信任谁,那非默默莫数。
然而……
徽音缓缓坐直身子,又是长叹了一声:“我和他谈谈。”
“不准!”胤禛想都不想地制止,墨眸中冷厉非常,他威胁似的咬牙道,“我不准,不知道他那心思也就罢了,如今既知道了,就绝不准你再去见他!”
徽音站起身静静地看去,她的表情很认真很认真,语气也很平缓:“胤禛,大家都百岁以上了,早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遇事该冷静以对才是。”
胤禛闻言一噎,旋即恼道:“这怎能混为一谈?这是寻常之事吗?是吗?”
“唉。”徽音无奈摇头,“乖,别闹了,也许他只是恋母情节严重了些,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不可能。”胤禛斩钉截铁地否决,被那种哄孩子的口吻气了个仰倒,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他不管不顾地吼道,“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分明是男人看女人的……”
徽音斜眼一瞥,某人立刻闭嘴了,她满意地弹弹袖子道:“不管怎样,先谈过了再说。”
胤禛张口欲要制止又没来得及,直冲着那抹纤细身影消失的地方干瞪眼,良久,他重重叹了口气,墨眸中掠过不安和复杂,说起来他经历的事也不少了,可这样不知如何处理的却是第一次遇到。
他颓然坐倒于椅中,揉了揉额头又站起来继续磨地板,渐渐地,压下去的愤怒、暴躁、焦虑等等情绪再度冒了头,整个人好似爆发前的火山口,可怕又危险。
徽音会和默默说些什么?又将怎么开口?
这些胤禛没空弄明白了,因为三天后,徽音失踪了!
艾丝和意追再一次来无涯居的时候,就看到了父子两看两相厌的情景,即使再恨不得落跑,此刻也不敢轻易离去,那个女子失踪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你们可有什么线索?”意追硬着头皮发问,自默默那天来了后,这几日都是与他们一起在翰海天音的,而发现徽音不见了的,则是胤禛。
“她只留书说去散心,但并未言及去何处。”胤禛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徽音的字迹。
默默一把揭过,皱着眉扫了两眼,沉吟片刻后道:“意追,你应该也能感知到须弥境的所有地方,可有她的踪影?”
“叫额娘,‘她她’的,你的礼仪学到狗肚子里了?”胤禛冷哼着训斥。
艾丝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一下角度,时刻警惕着这对父子,生怕他们开战时来不及护好意追。
“意追?”默默不理,只一径盯着意追。
“嗯,得了信我就看过了,没有。”意追眉梢狂跳,实在没料到这对父子是眼下这般光景,“我看她可能已经出了须弥境了,至于去哪里……”
胤禛垂首,墨眸里溢出担心,须弥境已与徽音的元婴融合为一体,能够自由进出的只有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