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会让他们之间的合作自然而然地得到强化——不然就是四分五裂。
阿拉伯亲王没有回答,他只是惆怅地坐在另一边的座位上遥望着这片至今没有从衰退中复苏过来的土地。海湾战争对于合众国来说,是将又一个国家纳入自由世界的正义之战,然而十几年过去了,在合众国的监督和指导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重建工作的伊拉克却仍然是全球最失败国家之一,这等成绩让自诩为导师的合众国相当难堪。卡萨德总是以复杂的态度看待着这些现在同他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不赞同麦克尼尔的大部分观点和看法,但他又必须和对方精诚合作,因他绝无单打独斗地生存下去的能力。
直到太阳挂在了麦克尼尔正前方的碧蓝色天空上,叶海亚·本·艾哈迈德的美梦才宣告结束。揉着眼睛从后排座位上爬起来的艾哈迈德见他们还在驱车赶路的途中,不免有些失望。
“艾哈迈德先生,您终于醒了。”麦克尼尔不等对方打起精神,立即通知翻译做好投入工作的准备,“我得提醒您,这地方的伊拉克军指挥官和我们的上尉没什么交情,所以大概也不会看在长官的面子上而对我有优待或额外的耐心。”
“我明白该怎么做。”艾哈迈德用两只手左右拍打着脸颊,样子十分滑稽,这倒是使得他很快地摆脱了昏昏欲睡的状态,“请您放心,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眼见那座基地出现在了视线所及的道路尽头,麦克尼尔决定先停车,他打算给卡萨德招募手下赶来的时间。然而,越野车刚停下,一阵爆炸声便传入了两人耳中,远方基地的轮廓也被滚滚黑烟笼罩。众人面面相觑,各自面带惊慌之色,还是麦克尼尔先把刚刚跳下车的卡萨德拽回车子里,转而驱车继续前行。不一会,随着他们的车子绕过了挡住袭击者的丘陵,敌人的真面目终于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一看到那些搭载火箭炮的卡车,麦克尼尔立即猜得出那就是信仰卫士团的人——反正黎凡特旅可不会攻击伊拉克军队。
见到疑似信仰卫士团的武装组织正在利用兼具隐蔽性和便利性的车载火箭炮对伊拉克军狂轰滥炸,麦克尼尔在短短几秒钟内做出了决定。他把车子开到一处较为安全的地点,和卡萨德一同下车、拿走了车上了大部分军火,而后郑重地对叶海亚·本·艾哈迈德说道:
“开着车去和伊拉克军队会合,我们稍后就到。”
“什么!?”叶海亚·本·艾哈迈德吓得六神无主,“我——”
“听好了,我们现在带着枪贸然靠近时很可能会被伊拉克士兵直接击毙,所以我选择在外围先观察情况,但是我没把握同时保护好你。”麦克尼尔不耐烦地拎着对方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只管开车过去,他们见你是没有武装的平民,不会难为你的。如果他们禁止你靠近,你就把我军发给你的那份证件拿出来。”
说罢,麦克尼尔来不及指导叶海亚·本·艾哈迈德的下一步行动,他和卡萨德一同向着路旁凸起的岩石上方攀爬,打算从这处小型丘陵绕到敌人的后方以便观察信仰卫士团的活动。密集的枪声没有扰乱麦克尼尔的感知,除了疑似信仰卫士团的武装组织和伊拉克军队交战的几处主要战场外,他能够感觉到,还有来自其他方向的枪声。
“而且很近。”卡萨德也感受到了,“我在这里联系离我们最近的黎凡特旅,你先继续向前推进。”
麦克尼尔也不含糊,他帮卡萨德找到了一处死角,而后自己继续向上攀爬。枪声离他越来越近,几乎近在咫尺,也许他头顶的小型悬崖上方便藏着一群同样窥视着战场的不速之客。
他想不出任何更具体的形容词来表达他下一刻在悬崖上方见到了自己所预想的事实时的慌乱,一个穿着偏深绿色的迷彩服、戴着头盔和面罩的家伙突然探出头,对方的脑袋几乎和麦克尼尔的脑袋撞在一起。说时迟那时快,麦克尼尔奋力地抓住绳子向上扭动躯体,趁着躯体摆动的机会,用双臂扣住了陌生人的脖子。唯恐跟着麦克尼尔一同掉下去的陌生人同样慌张不已,他被麦克尼尔勒住了颈部,转瞬间面红耳赤、头晕眼花。
比臂章上醒目的红白伞标志更让麦克尼尔惊讶的则是陌生人的求饶声:
“住手……我是博尚……”
麦克尼尔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许多个念头,但不管他怎么想,目前总归不能把自己的战友活活勒死。于是,麦克尼尔松开了对方的脖子,顺势抓住绳子,以原有的节奏爬到了悬崖上方。与此同时,被麦克尼尔勒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陌生人一面躺在岩石上喘气,一面摘掉了面罩,向麦克尼尔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容。那张棱角分明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浪漫的脸无疑告诉麦克尼尔,这就是上一次在他和中转站碰面的迪迪埃·博尚。
“好哇,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居然加入了敌军。”麦克尼尔指着博尚的迷彩服上佩戴的红白伞标志,“要是我今天也带了面罩,咱们两个就会因为互相认不出对方而杀得你死我活。”
博尚没有辩解,他只是像一条死鱼一样瘫在平顶的大石头上呼吸着新鲜空气。麦克尼尔刚才对他出手时完全将他当做敌人对待,若不是博尚及时地让麦克尼尔动摇,也许他就会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