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试着活动了一下依旧被绑起来的双手,“怪不得这具躯体的反应有些滞后……按理说应该更灵活才对。算了,我们不该纠结生化人的哲学问题。”他很快就明白被改造成生化人意味着拥有无与伦比的体能和更适合作战的头脑,“舒勒教授,我们……”
“麦克尼尔,你的状况有些危险。”提起近况,舒勒明显地皱起了眉头,这只会让他的光头上出现更多的皱纹,“我是在【失控士兵】名单里发现你的,你和你的战友们是曾经被派往墨西哥战场执行特殊作战任务的精锐,但在一连串的事故之后,帝国被迫取消了计划,并将那些还能勉强控制的士兵撤回了本土。幸运的是,过去提出那个作战计划的长官为了避免被追责,正打算想办法让你们重新融入社会,这才让我成功地用为士兵提供心理咨询和电子脑矫正手术的理由和你取得了联系。”
“原来合众国又入侵墨西哥了,要不是我确认这是一个新世界,我会以为亚当·希尔特也在这里……等等?”麦克尼尔忽然从舒勒的描述中听到了最大的疑点,“……舒勒教授,帝国是什么?什么帝国?哪个帝国?”
埃贡·舒勒很考究地推了一下镶金边的眼镜,又试着调节了一下发音系统,以字正腔圆的美国东北地区口音说道:
“美利坚帝国。”
麦克尼尔那张脸登时扭成一团,这答案实在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期。合众国应该是个灯塔才对,除非它从未存在过(而被类似布里塔尼亚帝国那样的怪物取代),否则位于这片土地上的国度就该是麦克尼尔印象中的那个山巅之城。舒勒看出了他的焦急,于是操纵着旁边的机械将麦克尼尔放到地面上,并在麦克尼尔的脖子后方注射了不知什么药剂。麦克尼尔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摸自己的颈椎,却碰到了触感类似某种接口的部位。这下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在习惯他的新身体之前,麦克尼尔不打算自讨苦吃。视野中的绿色圆圈倒是一直跟随着舒勒的脸而活动,直到右上方弹出了【网络连接中断】的提示。
“我们现在是个帝国了?”他小声问道,“行吧,我也许能习惯,反正亚当·希尔特执掌的那个合众国也只会是人间地狱……不过,我很想知道,假如我们确实有了一位皇帝,那人是谁?”
埃贡·舒勒一声不吭地拿出智能手机,锁屏界面上是对麦克尼尔而言无比熟悉的一张脸。浮夸的表情和鸡毛一样的金发,配上面红耳赤的胖脸,这简直是麦克尼尔心中除了亚当·希尔特以外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
“蒙上帝恩典,全美利坚的皇帝,墨西哥的摄政王和大护国公,唐纳德一世陛下。”舒勒把发音又切换成了标准的英式口音,“愿他长寿。”
美利坚合众国(USA)成了美利坚帝国(ImperiumAmericana),这种打击对麦克尼尔造成的精神影响远甚于他得知自己现在是生化人,而务实的埃贡·舒勒或许永远也无法体会类似的失落感。在他上大学时,他的养父詹姆斯·所罗门就经常说,假如合众国卷入了因世界大战而引发的危机,那只圆脸红脖子胖鸡一定会想办法让合众国的概念变得名存实亡。如今,舒勒带来的消息证明了所罗门将军的远见,唐纳德一世皇帝陛下俨然成为了帝国的唯一主人。
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他的新身体,也许旁人会以为麦克尼尔在战斗中残疾了,那种猜测恰好能让麦克尼尔争取到更多的调整时间。在和忙着检查他这具【义体】的埃贡·舒勒交谈中,麦克尼尔逐渐了解到了和这些世界大战有关的前因后果。美利坚合众国在冷战期间最大的敌人既没有在七十年代和它发生全面战争(就像麦克尼尔原本所处的世界那样),也没有在九十年代初期自行瓦解,而是在1995年左右入侵了中东地区。随之而来的是以核战争为主导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整个世界都在核爆的火焰地狱中挣扎,而1999年的天灾更是让人类几乎看到了世界末日:那些荒诞的末日预言中将要降临在地球上的恐怖大王来临了,被陨石雨洗涤的地球千疮百孔。
麦克尼尔一面消化这些难以理解的信息,一面披上舒勒给他递来的衬衫,操控着有些不协调和时常失灵的身体离开了这宽敞的房间。世界大战还在持续,它已经不再是所谓的真理之父提供的预言,而是成为了二十多年以来每一个人无法逃离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即便是最穷凶极恶的战争贩子,也会在这漫长而痛苦的折磨中失去理智并像他们平日最鄙视的懦夫那样乞求和平尽快到来。
“……虽然合众国和欧共体付出惨重代价后击败了俄国人,但在1999年的陨石事件后,第四次世界大战就爆发了。”舒勒走在麦克尼尔身前,为他指引道路。两旁紧锁的房门中不时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和粗声粗气的叫骂,中间还掺杂着一些西班牙语。
第四次世界大战持续了二十多年,以过去的合众国和如今的美利坚帝国为主导的一方节节败退,接二连三地丢掉了在美洲以外的所有势力范围,连本土都快不保。在废墟中崛起的新霸主大东合众国取代了过去合众国的地位,并积极地以一切方式动摇帝国的统治。当帝国发现墨西哥已经全面倒向了大东合众国时,担忧大东合众国以此为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