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秩序的任务也随之落在了头脑昏昏沉沉的希腊人身上。
“我很高兴地看到我军目前还没有接到有关士兵在城市内抢劫的举报。”戴着头盔的斯塔弗罗斯跳下轿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挑中的危房前,欣喜地从战友口中得知还没有市民前来抱怨士兵的军纪问题(又或者是因为人们都已经逃跑了)。于是,他不禁放慢了脚步,不紧不慢地来到摇摇欲坠的平房内,去继续逗弄他好不容易抓来的小老鼠们。
被两侧的街道夹在中间的小仓库里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具尸体,房间里唯一不是尸体的人也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模样无比狼狈。那人听到了屋门开启的声音,连忙惊恐地向后退却,结果连人带椅子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
有些秃顶的希腊人踩过地板上逐渐泛出的血水,走向那抖个不停的囚犯。
“别装无辜了,你和他们三个一样,都是士兵,而且是敌人的士兵——至于你到底在联邦陆军还是州军、警察又或者是整合运动民兵组织内服役,我一点都不关心。”说到这里,斯塔弗罗斯指了指倒毙在地上的三具尸体,“偷偷地藏了一些便携式武器和紧急逃生用工具的人,不会是因为害怕而躲藏起来的逃兵。你尽可以在这里辩解说你自己不是军人,不过我们的时间很有限,所以我给你最后五分钟时间,把你的所在部队情况详细地向我汇报。”
说着,他把一个定时闹钟上了发条,而后将闹钟直戳在俘虏面前的地板上。跟随斯塔弗罗斯进入牢房的士兵们仿佛是第一天认识这位已经和他们并肩作战了数月的希腊人一般,后者表现出的果断让他们多少都有些感到惊讶。
他们似乎忘记了斯塔弗罗斯在战场上是和麦克尼尔一样杀人不眨眼的合格战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被外面一辆接一辆路过的大卡车掀起的尘土掩盖住了,但斯塔弗罗斯心里的闹钟还在准确无误地报时。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没有任何逃跑机会的敌人,并没能从敌人的脸上看到那种在整合运动成员身上常见的坚毅或对他们无比深刻的仇恨。这或许也是个不适合走上战场的炮灰,但命运没有给他们太多的选择机会。
只剩下最后一分钟了,那闹钟也颤动得越来越厉害。在感叹生产闹钟的厂家说不定又偷工减料时,斯塔弗罗斯对巴西工业制品的恶意猜想被突然充斥着整个房间的嚎啕大哭打乱了。心烦意乱的希腊人叹了一口气,让身旁的两名士兵去按住那个没有趁此机会咬舌自尽的俘虏,顺便听听对方还有什么可招供的。
“说吧。”
“我……我是第八军区侦察——”
“第八军区?”斯塔弗罗斯忍不住笑了,但他那布满横丝肉的结实的脸庞只会让这个笑容看上去更凶狠一些,也许麦克尼尔会深有同感,“第八军区管着三个州呢,你现在跟我要坦白的就是你是从第八军区来的?那你还不如直接说是东北战区把你派来的,这样你的顶头上司的级别还能稍微高一点。”
“我,我不是——”
斯塔弗罗斯很想直接把这敌军侦察兵拖出去处决,可他需要那些情报,需要知道这些间谍所在的部队和部队的具体活动情况,哪怕已经晚了好几天。虽然其中的部分情报可能已经在阿尔塔斯巴雷拉斯被攻陷后过时了,每一个不起眼的细节都可能决定最终的胜负,尤其是在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基本处于平衡状态时。
——要是敌人完全占上风,就算麦克尼尔也会考虑战略性转进的。
旁边的士兵告诉俘虏,要把部队番号、任务要求、行动经过、已经刺探到的情报和执行的任务等内容一五一十地向共和军报告,这样或许还有能活下来的机会。共和军一向是愿意善待俘虏的,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共和军的骨干当中包括相当一部分起义的联邦军,也因为许多为整合运动卖命的敌军士兵从头到尾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和参加了共和军的同胞们斗个你死我活。除了一小部分顽固的整合运动成员和纯粹以杀人放火为乐、以个人权力为唯一追求的恶徒之外,那些失手被俘的联邦军士兵最终都以不同的形式加入了共和军,哪怕是去充当免费劳动力。
不过眼前这个俘虏似乎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他结结巴巴地对斯塔弗罗斯说,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在哪一支部队,因为他压根是个文盲;除此之外,所谓的任务无非是潜伏在阿尔塔斯巴雷拉斯继续刺探情报、了解城市内外共和军的动向,可他还没能来得及和传递消息的人接头就已经被逮捕了。
“我也不清楚要把消息传出去的人是谁。”俘虏老实地承认自己对接下来的事情一无所知,“……长官,我就只知道这些了,他们让我做的……我也没全做成啊。”
斯塔弗罗斯沉默了片刻,他不由得称赞了敌人几句。那些人越来越狡猾了,狡猾得出人意料。从最开始屡屡被起义区的居民灰溜溜地赶走、只敢在反攻回来之后大规模地屠杀平民以泄愤,到后来频繁发布命令禁止报复平民,再到现在竟然有能力在战败逃跑后继续勉强维持事先建立好的情报网络——这是号称颇得民心的圣保罗起义军也难以在其控制区被敌人攻占后做到的——这不是光凭着屠刀和威逼利诱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