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心头蹿起各种阴谋论,不自觉看向黛玉,见她轻轻柔柔回着北静王的话。
那头宝玉与周妍聊着,宝钗带笑陪伴,惜春则漠不关已地望向厅外,神色空茫,仿佛天地之间本无一物。
一个青年从小路那边火急火撩跑了来,周府丫鬟齐齐给他问安:“公子好。”
他的眼神落在静溶身上,先是朝他见了礼,接着对贾府客人再见礼,并道:“小生周憬,字维恩,有客来访,有失远迎。”
宝玉与姑娘们一起回了礼,周妍道:“哥,我以为你午间才回得来呢。”
周憬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本来以为昨日便得空回家的,突发急事拖着了,只好晨起快马加鞭赶了来。”
他解释完,又朝着厅内一拱手:“望诸位见谅。”
周妍撒娇道:“哥哥姐姐们都聊好一阵儿了,哥才赶了回来,是该罚。”
周憬:“好好,小妹便说今日如何罚我吧,我认罚。”
先时众人便聊好一阵了,周妍站起后没再落座,安排道:“此处没甚玩头了,不如大家伙儿出去转转,梅林那边新置了些玩意儿,看看能否得趣。”
主人家安排了,众人也都随意,便一同往那处走去。
紫鹃终于捞到同黛玉说话的机会,悄声在她耳边道:“姑娘,可看出端倪没?”
黛玉以为她问的宝玉和周妍的相亲之事,点了点头。
紫鹃悬着的心落回肚里,郑重地道:“那就好!”
青崖庄比她想象中大得多,比起贾府的庄子,约三倍不止。渌水厅建在山脚,此时一行人沿着阶梯往上走,想来是要到高处去。
路上风景未作多余修饰,野草茂盛,大小树木罗列,很是自然,只脚下的青石板路是人工痕迹。
雪雁举伞累了,紫鹃接过来,替黛玉撑着。
静溶走在前头,时不时停下脚步朝后面看,眼神总在黛玉身上暂留,紫鹃便不动声色地将伞沿往下低了些,遮住黛玉的身子。
周妍问宝钗:“宝姐姐可累着?”
宝钗提起裙摆,云淡风轻地笑道:“不累,时常这样走走路,也是极好的。”
约摸爬了半柱香的时间,至半山腰处,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大片梅树整齐罗列着,盛夏的风拂过,绿枝轻颤,林间传来声声鸟啼,时不时扑腾出一小团,又隐在不知名的地方。
路边立着块石头,上书:惊鸿林。静溶瞄了眼,点评道:“云岩漫士的字,看着还行。”
周憬接话道:“是他的荣幸。”
秉承不懂就学的原则,紫鹃偷偷问黛玉:“这个‘晕眼慢师’是哪个?”
黛玉轻轻一笑,道:“你呀,将舌头捋直了说话罢,是云岩漫士王铎,行草大家。”
在紫鹃的概念里,做什么事都得花钱,就连出门坐个公交,买瓶白水都要钱,因而问道:“他都成大家了,这么能耐,随随便便就为一片梅林题字,是不是只要花银子就能请来?”
黛玉很是无语地道:“哪能,你以为世外高人轻易能请到?”此言一出,她把自己倒说得愣住了,复又看向“惊鸿林”三个字。
好在周妍的声音及时响起:“前段时间,林间搭了个简易草棚,可供人歇凉。爬好一会儿山也累了,大家不如去那处歇息。
说完,她便挽着宝钗,在前方带路。
宝玉凑过来问黛玉可有累着,黛玉摇摇头。他又将随身的手帕拿出,递给黛玉擦汗,黛玉看了眼上头那无比精致的刺绣,又摇头拒绝了。
宝玉没讨到好,一时有些尴尬,愣在原地。周憬上前来同他搭话,将此事轻轻揭了过去。
梅林里有树荫挡着,不好撑伞,紫鹃收不来古代的伞,缓了步子研究起来。雪雁转头看她一眼,见她忙手忙脚的,骂了句“真笨。”
紫鹃怼道:“你聪明,聪明得要上天了。”
雪雁为显示自己的聪明,真调头回来帮她。收伞后,黛玉身边已经换了人。
只见静溶走在了黛玉身边,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折扇,轻轻摇着扇子。黛玉的头发被风扬起,她抬手理了理,静溶就看着她笑。
紫鹃几个大跨步上前,走在黛玉另一侧。静溶看向黛玉道:“林姑娘,觉着这梅林如何?”
黛玉:“‘凌寒独自开’成就一番景色,在这夏日绿枝昭昭,亦自成一景。”
静溶挑起半边眉,道:“大多数人只会在冬日颂梅。”
黛玉:“岁寒百花殁,少得景物牵怀,若见梅挂枝头,自然生出许多愁肠。”
静溶愣了一瞬,笑意在脸上荡开:“姑娘是这夏日梅林的知己,我亦受教。”
紫鹃心里犯了愁,北静王的王爷身份摆在那里,她绝不敢随意趟雷,又见他俩说得莫名高深,却是也接不上话。
好在此时已经走到了茅草棚这里,周憬和周妍招呼着各人落座。不大会儿,康顺带着一从丫鬟前来伺候。
这个可供歇息的草棚外另有一个小棚,棚下是方石台,通过挖空的竹竿自山上引水,盛放于石台中央,竟成个半丈见方的小清池。
康顺是个会做事的,一边砌炉生火,一边安排丫鬟们将茶叶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