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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果(2 / 2)

人的宝钗,若黛玉成了正夫人,哪里还有自己的生存天地。

这个时代,她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以上帝视角来看,紫鹃只能说袭人糊涂,其实黛玉早就知道她和宝玉的事,黛玉若真容不下她,断断不会喊出那声“好嫂子。”

可见袭人对黛玉的认知完全不清晰,也注定了她无法得偿所愿。

黛玉没再说什么,只道:“我先进去看看宝玉。”说罢,紫鹃替她推开了门。

穿过小厅,撩开纱帘,进到内室,宝玉见黛玉来了,从床上翻身而起,抬袖抹了把泪。黛玉坐到椅上,宝玉只好在她对面落座,硬挤出一个笑容:“林妹妹,你来了。”

黛玉点点头,用手示意了下他头上的包:“宝玉,疼不疼?”

宝玉:“这处倒是不疼的。”

黛玉默了片刻,也明白说这些并没有意义,于是开门见山道:“宝玉我问你,这是要怎样。”

宝玉收起傻笑,不应声。黛玉便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几分。冯家和周家的姑娘自是不错的。”

宝玉漠然回道:“她们再好,与我并不相干,莫要再提罢,我不愿听这些。”

黛玉忙道:“那宝姐姐……”

“别说了!”宝玉握紧拳头,发了脾气,“为何每个人都要在我的面前提别人,我自知是个混帐,是那起子须眉浊物,便由得你们捉弄了去。妹妹一贯待人真诚,便也是这般取笑我,混当我没长个心!”

说罢,他将头别到一旁,不再看黛玉。

黛玉缓声道:“宝玉,我自是真诚待你,才会同你这般说话。须晓得我不说,你也会从别处听来,难不成当我有心害你。这些话若我同你早些说,你便不会弄成这般模样。”

宝玉愣愣转过头来,见黛玉哭了,急道:“林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黛玉流着眼泪道:“即便你没有那个意思,可这四周八方都是那个意思,你待如何,我又该如何?这起子道理,不用我同你讲分明罢!”

房门掩着,袭人在门外哭,紫鹃看了她一眼,跟着叹气。

宝玉:“好妹妹,别哭了。”

黛玉哭了好一阵儿,才缓缓地说:“人生许多事由不得自个儿,既生在了这笼子里,锦衣玉食地养着,得了好儿,便要承担应有的负累。”

宝玉喃喃道:“若脱去这身皮,做那大荒山无稽崖的一颗顽石,也不必担这些负累了。”

黛玉听闻此言,唇边扬起一抹淡笑:“这几日我读了些经,佛曰,‘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可知这后头一句是啥?”

宝玉摇摇头。黛玉道:“便是‘兰因絮果,必有来因。’宝玉衔玉而生,便是来因。”

说罢这句,她看向宝玉:“给我看看这块玉罢。”

这是黛玉头回提出要看通灵玉石,宝玉慌忙摘给她。

黛玉拿着玉石,见它生得晶莹透润,手指细细拂过上头的那句话,在最后的“昌”字上停留下来。

屋内纱帘无风而动,似有白雾升腾,一道长长的叹息凭空灌入两人耳里。

突然,一道轻微的裂痕自玉石上绽开,压在“昌”字上,竟划出了一道斜线,将这个字分成两半。

黛玉吓了一跳,却是没将这东西摔了出去,待反应过来时,风止,眼前恢复了清明。

宝玉:“我看见一个人走了。”

黛玉看向四周:“从哪处走的?”

宝玉:“他穿过帘子,从小厅的正门走的。”

这个房间分为两部分,外头是小厅,里头是内室,中间不仅隔着道纱帘,也不在一条直线上,也就是说,从内室里是瞧不见小厅的。

黛玉没说什么,只问:“那人是何模样。”

宝玉呢喃道:“只见着背影,身量和我一样,穿着同我一样,就连头发上绑的绳子,也同我一样。”

他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忙道:“林妹妹,我没骗你,真的有个人走了。”

黛玉点点头:“嗯,我信你的。”

她将通灵玉石递了回去,宝玉看见了那条裂纹,整个人笑得愈发痴傻:“这几日觉得身子格外笨重,走路抬手都没力气。现下又觉得骨头变轻了,很轻很轻,空心儿似的。我会不会飞起来啊。”

他将玉石重新挂在颈间,对黛玉道:“林妹妹,我看见自个儿的前路了,下着好大的雪,白茫茫一片。”

“积雪深,能埋到人的膝间。我很轻嘛,所以能在雪上走,可妹妹不行。你的身子一向弱得很,受不了那般罪的,非得病坏不可。”

“我舍不得,便要一个人去了。”说着,他坐在椅子里,缓缓闭上了眼。

黛玉泪流成海,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姑娘,还好么?”

是紫鹃的声音。

泪将一块帕子浸了个透,黛玉打开屋门,紫鹃见着她那双肿得如同桃儿般的眼,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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