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那间不大的卧室里,有半张残破的脸暴露在月色之中。王宁能看见坐在自己床尾的两个女鬼,也能听见她们渗人的声音。
王宁看见两个女鬼一左一右地朝他走来,她们微微低着头,长发遮住那半张完好的脸。露出的那半张脸血肉模糊,像是从高处落下摔成的样子。
身体被禁锢,也不像昨天晚上那样有电话打破这诡异的场景。
白色的光芒护住王宁,他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女鬼,看见她们俯下身子。没有焦距的空白眸子跟王宁对视,吓的他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还不如昏过去算了。
跟处在鬼压床环境下的王宁不同,凌风甚至都忘了她昨天晚上干的事。
没办法,这个女警对她的影响力太大了,远远超过王宁。要知道,王宁也就是拿着拘留证过来想带她回公安局,但郎晴不一样,她不光怀疑自己一身本事,还觉得自己跟某宝上无良商家一样卖假货。
太阳落山,阳气渐渐退去,阴气开始蔓延,某些在夜晚活动的生物开始活动。
小白出现在桌边,白天的时候它吃了凌风给它的香火钱,自然要出力找那个三番五次前来偷盗的窃贼。
凌风看着那团光圈里模糊的生物在屋子里乱嗅,最后跑出了屋子。
小白已经死了,它现在的状态是鬼物,也能说是魂体。它像鬼一样,普通人根本看不见它。现在这世道有养鬼养魂的人不少,就算不远处的夫子庙里住着几个有本事的老人,只要小白不干坏事,离凌风不是太远,总得来说没有危险。
它还是太弱小了,不能在白天出现,更不能凝聚出实体。它被凌风用纯净的魂魄跟香火喂养,对其他的鬼物来说是大补,尤其是那香火,在这个时代格外稀少。
信鬼神的人越来越少,愿意花大精力制香火供钱的人更少,更别说请天上的正神下来盖戳。
一个没有传承的人,又怎么请得动天上的神?
凌风害怕小白跑的太快被恶鬼盯上,她穿好衣服,在口袋里装了一大把的符之后,顺手拿着玉骨扇出了门。
这是城南的老城区,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远离了新城市的喧闹与繁华,带上了历史沉淀下的沧桑之感。住在这条街上的多是些中老年人,他们没有年轻人那种旺盛的精力。在凌晨一点的夜晚里,大街上人烟稀少,偶尔有人路过,看见凌风孤零零地走在路上都会投去好奇的目光。
小白钻进一条小巷里,那巷子离凌风家不远,是由一片快要被拆迁的平房组成。
凌风看着破损墙壁上大红色的“拆”字,跟着小白走了进去。
她相信小白,那个人或者那说那几个人敢五次三番地跑进她家里触碰她装金银首饰的盒子,就说明那几个人对自己有足够的了解。
就好比“踩点”,下手之前去即将被偷的商店附近逛逛,看他们几点锁门下班,然后挑一个晚上开锁进店偷窃。
凌风知道自己防范意识薄弱,后院跟房间相连的铁门向来不锁。主要是凌风从没想到过,有人居然偷到了她的头上。
甚至说,被偷了之后她也没感觉有多大的损失,感觉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可是今天,有人上门挑衅她的本事,这才是凌风出马的真正原因。
你看,你们警方抓贼还要调取监控一点点的分析,抓到的几率还不高,不像她,想抓个人,最多也就废点香火钱。
想到被小白吃掉的香火钱,那可是她供了整整四十九天供出来的买路钱,凌风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抽痛。
这片老房子被盖上了“拆”的标志,但依旧有几家住着人。
小白在其中一家门前停下,它回头看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凌风一眼,身体穿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跑进了人家的院子里。
凌风通过门缝,看见了平房里亮着的灯光。
在这个陷入沉睡中的老城区,这显然不同寻常。在这个点亮着灯,这间屋子里最起码住的有年轻人。
有风吹起凌风束的长发,吹乱她额前零散的发丝。
她抬手敲响了大门。
“谁啊?”屋里的人听见了敲门声,说话的那是个男声,听起来年龄不大,“大晚上的不睡觉乱敲什么门”
屋里影影绰绰,有人开门走到院子里,伸手拉开了挂在墙头的灯,通过门洞往外看。
巷子里原本很暗,除去月光没有其他照明物。墙头上挂着的灯泡,像是旧时用的白炽灯,发出昏暗的黄色光亮。
那灯用了不短的时间,灯泡外壳都被烤黑了一小块。
“你……”男人心中大叫不好,他偷凌风的东西,又怎么会不认识门外那张对他笑嘻嘻的脸。
“凌大仙,您怎么来了?”男人心生警惕,但迫于凌风当年的“威名”,不得不打开门。
“抓鬼的”,凌风意味深长地看了男人一眼,“我刚刚追一个大鬼,它钻进了你家,现在正趴在你背上”
男人看着凌风煞有介事的样子,心里一紧,脸颊不由得抽搐起来。
“大仙你……大晚上的,跑这么远来吓唬人不好吧。”男人觉得自己声音都在抖,他不信鬼邪,可门外的女人“威名在外”,方圆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