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诧异问:“以往澄哥哥都是冬季出海,为何今次却在夏季出发?”
江如澄道:“这次不去远,就在西南沿海。”
李菡瑶道:“那也要小心。”
因季风缘故,海商们尤其是运丝绸瓷器往西方去的海商,多在冬季出发,春夏返航。
江如澄漫不经心地点头。
他年岁虽少,航海经验却丰富的很,更何况这次他是有依仗的。他见李菡瑶担心他的样子,按捺不住,身子前倾,手肘撑在茶几上,以扇遮住半边脸,小声对她道:“如今我们船上已经可以使用机器推动航行了。”
李菡瑶蓦然睁大杏眼。
江如澄愉悦地笑了——能让瑶妹妹震动,他很有成就感。又道:“这两艘船是首次远航。以风帆为主,关键时候辅以机器推动。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李菡瑶用力点头,“嗯。”
她并非第一次听说这机器,她早就知道江家在研制这东西,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了。
心情一好,她脑子也格外清晰。
日头偏西时,郭晗玉、刘诗雨、欧阳薇薇等女齐来约她上醉仙楼,说方逸生已经定好了雅间。
她借口有事,拒绝了。
她不去,江如蓝也不去。
郭晗玉等女都惋惜不已。
每年的这一天,所有纺织商都会在醉仙楼汇聚,给少年男女们提供了碰面的机会。虽然男女不同席,却不耽搁双方接触,成就亲事者不知多少。
李菡瑶不去,也有些姑娘暗暗高兴。她乃江南第一才女,若在场,光芒太盛,只怕有一大半的少年都只顾关注她,未免忽视了其他姑娘;不去才好呢。
散场时,李菡瑶等人经过天字三号廊厅,就见方逸生等少年正站在廊厅外,迎着她们笑。
等到近前,方逸生对李菡瑶道:“李妹妹,兄在醉仙楼定了雅间,请李妹妹务必赏脸。”
李菡瑶歉意道:“方兄美意,小妹恐要失陪了。家中有事,须得及时赶回。望方兄见谅。”
方逸生失望道:“那可惜了。”
李菡瑶又含笑冲王壑和张谨言点头致意:“王少爷,张世子。”又向刘嘉平招呼“刘兄。”
王壑听出她明显在托辞,心扯了下,想要做若无其事样、不去看她,可惜做不到,忍不住瞅她揣测:“为什么不去?难道生我气了?她并不是小气量的人。”
及至李菡瑶跟他招呼,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李菡瑶是真的家中有事,因此问:“何事如此急迫?”
李菡瑶道:“不过是些俗务。”
当着许多人,王壑惊觉自己多话了——他跟李菡瑶并不熟,竟这么追问她,难免让人疑惑。
他忙笑道:“在下本想找机会跟李姑娘手谈一局呢。虽然在下连李姑娘的丫鬟也下不过,定不是李姑娘的对手,不过是希望向李姑娘请教而已。”
观棋忙欠身道:“公子谬赞,婢子可不敢当。婢子并未赢了公子。若下完,胜负尚未可知。”
李菡瑶也道:“公子太过谦了。将来定有机会与公子手谈。”说罢,笑吟吟地告辞离去。
转身之际,没看任何人,那长长睫毛往下一盖,遮住了星眸,也遮住了无数探视的目光。
王壑却分明看见她目光掠过自己。他也垂眸,神情淡淡的不再言语。随众人向外走时,他总忍不住想抬眼,搜寻前面那藏青色绣富贵牡丹长裙的背影,仿佛刚才被她掠走了心。他竭力压制,不许自己被她牵着走。
回去的马车上,观棋小声问李菡瑶:“姑娘为何不去?”
李菡瑶倚着竹制枕头,枕面冰凉润泽,冰得她手臂舒服的很,一面道:“学以致用,你可还记得?”
观棋道:“当然记得。”
李菡瑶道:“眼下是欲擒故纵。”
观棋问:“擒谁?纵谁?”
李菡瑶瞅着她道:“擒着谁就是谁。”
观棋:“……”
这是撒网呢!
第二天,李菡瑶以工坊刚经历分股大事,许多后续的首尾要清,没去锦绣堂,李卓航出面了。
傍晚时分,李菡瑶在画舫设宴为江如澄兄妹践行,七月初三,江家母子兄妹就要回去了。
陪客有落无尘,他过几日也要离开霞照,跟宁致远去临湖州碧水书院游历一段日子。
夕阳下,画舫飘入田湖。
四人正饮酒赏乐,仆妇来回:吴姑娘来了。
李菡瑶顿了下,忙道:“快请。”
吴佩蓉进舱,向李菡瑶笑道:“妹妹游玩,竟不叫我。”
李菡瑶笑道:“是妹妹的错,只顾给表哥表姐践行,忘了吴姐姐才是最该来践行的人。”说罢对江如澄挤眼笑,又道:“吴姐姐来送澄哥哥了。”
江如澄脸微微红了。
李菡瑶目光一闪,随即招呼吴佩蓉入座,又为她引见落无尘,彼此打了招呼,才重新坐好。
吴佩蓉问:“你们做什么呢?”
李菡瑶道:“不过是饮酒赏乐。正玩腻了,我想乘小船去摘莲蓬呢。吴姐姐来了正好,咱们分坐两只小船:姐姐跟澄哥哥一船,我同无尘哥哥和如蓝姐姐一船。彼此也能互相照应。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