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玩似的。
这个哥们他认识了那么多年,心太软了,连只蚂蚁都不愿意踩死,这种好孩子怎么可能会成为坏人。
结果呢?“好孩子”的手下杀了他的战友。
而“好孩子”本人差点杀死了他。
——“幸好没有击中心脏,再偏一点或者再晚一点怕就要不行了。你胸口会留疤,这几个月剧烈运动也需要注意一下,每半年来院里复查……”
医生说什么,墨熄并没有再听进去,他低头望着自己胸口缠绕的绷带,子弹被挖走了,然而还有什么东西也和子弹一起,从血肉心腔里被挖了出来,让他觉得空,觉得疼,觉得不甘,觉得仇恨。
直到今天——顾茫落网。
墨熄觉得自己胸口的伤疤才终于止了血。
却仍痛。
顾茫这一回故技重施,但墨熄不再是初出茅庐的新警员了,他在最凶险的境地做好万
全准备,他吸取了老队长的教训,他制定了最周密的计划,护得手下的队员无有伤亡。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顾茫居然这么疯。
逼到绝境里了,疯子哈哈笑着抱着他,竟真的贴在他耳边说要和他一起死。
千钧一发时,他女朋友的那一枪打中了顾茫的左肺,抱去医院的时候血已经流的太多,墨熄的衬衫全被浸透了,躺在担架床上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顾茫在无意识地痉挛抽搐,血淋淋的手一直在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他身上需要取证的东西太多了,不该这样就离开。
这天晚上,结案收队的墨熄很疲惫,但他并不能很快入睡,他想起要打个电话问问女友的情况,发现她的手机出于关机状态,才想起她好像是一收网就被姜局叫过去询问具体状况了。于是墨熄在书房的电脑桌前坐下,手撑着额头,阖眸一下一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我死也会带着你……”
血淋淋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顾茫慢慢从他怀里滑下去。
墨熄一下子睁开眼睛。
实在不想再回忆起这一幕,墨熄干脆打开手机——
他想找到那本看。
对,在办案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作为这个黑恶集团的骨干人物之一,顾茫有着一个令人费解的爱好:
写。
他在某个叫做“晋僵”的网文网站上注册了个笔名,叫做拔箭搭弓射飞鸟——能取出这种名字的一般都是该网站的新手,好不好听是一回事,通不通顺也权且不管,但问题在于晋僵网站显示文名和笔名都有字数限制,字数多了就会变成省略号,所以如果不是专程点开作者专栏,顾茫笔名的画风是这样的:
“拔…鸟”
信息部的小警花把这份资料交到墨熄手里的时候很是忐忑,毕竟一个给自己起名为拔鸟然后写网文的人,怎么听也都和阴暗的黑恶势力小头目相去甚远,警花甚至犹豫着说:“墨队,这只是ip确认,不能肯定坐在电脑前写书的就一定是顾茫,也可能是其他人,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确认……”
墨熄却说:“不,能取这种名字的就是他。”
墨熄不爱看,事实上他这人活得很老龄化,虽然才三十出
头,但却不太能理解时下年轻人玩的那些花里胡哨的app软件。电脑对他来说意味着警局信息系统,word和Excel,手机上则只意味着微信,闹钟和电话。
他用默认铃声,微信头像是自己的警号牌,唯一玩过的游戏是诺基亚蓝屏时代的贪吃蛇,发信息会用系统自带的微笑脸表示赞许。
所以在他现在这个女友出现前,没有一个女孩儿能忍受他三个礼拜。尽管她们当初看到他的脸时都是非常愿意和他交往的,但真正接触以后她们却都表示“是个好人”,可惜又嫌他“太闷了”,“太死板”,“不会笑”“撩不动”。
所以很显然,网文app他也应付不来。
其实一开始,组内发现顾茫的这个爱好时,大家都很警觉,毕竟利用书本进行密码传播的方式不可胜数。
——“《神探夏洛克》里头就有出现过。”有组员非常没必要地提了句。
遂墨熄安排了几个耐心好的小姑娘去负责研究顾茫的网文,他作为队长,自己自然也下了一个软件翻翻,结果因为摸不清界面,又受不了满屏《斗xx神》《封xx魔》之类的书名,没几分钟就作罢了。他搞不懂这有什么看点,在他看来这些东西还没《刑法》精彩。尤其那些封面,一眼扫过去全是一个苦大仇深/邪魅狂狷/高贵冷艳的小白脸/肌肉男,背后映着雷电/腾龙/飓风/不明气体,手里握着剑/刀/不明物体,眼睛里冒出紫/红/黄/绿/蓝的幽光,一个个在墨熄看来全长着张逃犯脸,一点都不忠厚老实。
有组员曾经欲言又止地问他:“墨队,顾茫写那您看了吗?”
“没看。”
“哦……”组员松了口气,但又很快地问,“那网站您浏览过?”
“差不多。”
“感觉怎样?”
墨熄皱了皱眉:“他们是不是借鉴了公安部在逃人员头像信息网。”
“噗——”
组员后来鉴定出顾茫的那篇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