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然在书房里看书, 听到外面传来阿姨的惊呼声, 想都不想的就立刻放下书快步走了出去。
看见少年坐在沙发上, 脑袋低垂着, 腰背弯出难受的弧度,像是在哭, 很无措的样子, 他一愣,声音很轻的喊, “小远?”
唐远没抬头, “手被门夹了。”
张舒然这才注意到他左手的食指,中指, 无名指全都紫黑了一块,指甲里有肉被挤出来,血|淋|淋|的, 不由得呼吸一紧, “怎么这么不小心?”
话里听着是在责备, 眼里却全是心疼。
唐远哑声说没留神。
张舒然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接过阿姨拿来的生理盐水,蹲下来给他清洗伤口。
唐远瞥见地板上的血迹,一路从房门口延伸到他脚边, 他叹气,“舒然, 我把地板弄脏了。”
“脏就脏了吧,没事的, 阿姨一会收拾。”张舒然用棉签沾了红汞涂在他三根手指的伤口上面,“疼吗?”
唐远说,“不疼。”
张舒然在心里叹气,不疼你哭什么?他轻轻托着少年细白的手,“小远,你还在坚持?”
这话问的恨突兀。
唐远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听懂,“什么?”
张舒然在他的三处伤口周围都松松的包上一层无菌纱布,用称述的口吻说,“你哭不是因为手疼,是跟你暗恋的那个人有关。”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可话里的内容就不是那么让人好消化了。
唐远的气息变得紊乱起来,他盯着虚空一处,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张舒然凑近些,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仰视他泛红的眼睛,哭过的样子,轻柔的声音里带着诱导的意味,还夹杂着一丝隐藏的期待,“小远,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唐远对上发小鼓励的眼神,某个瞬间心里的防备晃动了一下,却又变得坚固,他摇头,“没什么。”
张舒然看了他好一会,站起身退后几步转过去,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垂眼看自己的手指,一语不发。
气氛莫名的沉闷,唐远心里本来就堵得慌,这让他更加的不好受,他刷了刷手机,说,“舒然,我得回学校了。”
张舒然没挽留,只是说,“中午太阳晒,我让司机送你。”
“这才多远啊。”唐远抿着的嘴角抽了抽,恢复了平日的几分神采,“再说了,现在又不是三伏天,太阳能有多晒啊。”
张舒然看他那样,不禁松了一口气。
唐远挥挥手,“走了。”
“小远。”
张舒然叫住走到门口的少年,从阿姨手里拿过打包的蒿子粑走上前,用空着的那只手揽上他的肩膀,“我送你下楼。”
唐远边走边看左手包着纱布的三根手指,感觉指甲盖里有针扎的疼,怎么都忽略补了,他抽一口凉气,“那会儿不疼,现在怎么疼上……”
“十指连心。”张舒然揽着他肩膀的手轻拍几下,“尽量不要让伤口沾到水。”
唐远嘴上嫌弃的说,“舒然,我发现你很有成为老妈子的潜质。”
“……”
立在楼底下,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张舒然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陈同学,我是张舒然。”
陈双喜紧张的说,“张少你好。”
张舒然往回走,“小远的左手受伤了,不能碰水,你照看着些。”
语气是一贯的温和,裹挟着让人不会反感的客气跟疏离。
“我会的。”陈双喜大着声音,激动的一张脸涨红,他抖动着嘴唇说,“张,张少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唐少。”
张舒然的声音里有笑意,“那就谢谢陈同学了。”
“不用谢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
陈双喜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他愣愣的想,唐少真是好命。
有那样富裕的家境,有把他当宝贝的父亲,还有那么为他着想的兄弟,过着让人做梦都梦不到的美好生活,像一个小王子。
陈双喜的想法在看到宿舍楼底下差点摔一脚的当事人时,有了改变。
什么都有了的小王子也会有不如意的时候。
唐远进宿舍的时候,就看到了眨巴着大眼睛的陈双喜,像是等着主人回来投喂的小狗。
宿舍另外俩人一个在隔壁打牌,一个跑到女朋友学校约会去了,他们跟唐远的关系不好不坏,就是普通同学。
以往唐远从外头回来的时候看宿舍就陈双喜一个,还会开开玩笑,今天没有,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脱鞋,那样儿像是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
陈双喜主动把唐远的杯子冲洗了一遍,在饮水机那里接了杯水给他。
唐远解着鞋带,眼皮不抬的问陈双喜,“你妈妈的手术成功率有多少?”
陈双喜看着他受伤的那只左手,呆呆的张嘴,“啊?”
唐远知道自己问的有点儿唐突,“我就是问问。”
他爬上床躺着,面朝天花板自言自语,“生病很难受的,生了很难好的病,那不得难受的要死啊。”
陈双喜听不太清,他抓着护栏上爬梯,小心翼翼的询问,“唐少,你喝果汁吗?我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