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早朝。
朝堂中议论纷纷,只因之前传来了捷报,颜审已经找到了皇上,不日将回京中。
“好歹算是有惊无险。”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陶易。
他这几天一直忧心忡忡,夜不能寐,恨不得亲自出城。
得知皇上能够安然无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他抬起眼看向颜承霁,只是有这个人一天,他还是不能安心。
颜承霁完全是个不能控制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有一天会干什么。
谁知颜承霁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了身,“大司马在想什么?”
“自然是感谢上天有眼,护佑吾皇安然归来。”
颜承霁摇了摇头,“那你可知皇上是为何坠崖?”
陶易皱起眉。
之前因为失踪这件事太过严重,所有的人都把视线放在了皇帝的下落上,还没人来得及想背后牵扯的缘由,“这么说丞相知道了?”
颜承霁拿出了一张纸条,“昨日我接到密报,说皇上驾马坠崖,是因为有刺客追杀。”
“刺客?!”
“这件事,我想该由您大司马负责。”
还没有等陶易反应过来,就听殿外传来一道声音:“皇上驾到。”
所有人一惊,没想到会回来的这么快,连忙俯下身子跪拜。
颜承霁挺着身子,却没有丝毫要屈膝的动作。
他抬起头,看向从大殿外走进来的季闵屿,却缓缓眯起了眼睛。
群臣之中也有人看出了异样,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只见季闵屿双眼系着白缎,然后由颜审扶着跨过门槛。
看着随风飘起的白缎尾端,陶易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想,“陛下您这是?”
颜承霁无声地看向季闵屿身旁的颜审。
颜审闭上眼,掀袍跪下,“臣愿以死谢罪。”
在知道季闵屿失明的当时,颜审就如同现在满朝官员一样,只知道呆立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而在颜承霁发话之前,季闵屿伸出手,手指落在颜审的盔甲之上,“那日你并未跟在朕的身侧,何罪之有。”
他微微一笑,“你说呢?颜卿。”
颜审不禁惊讶地抬头。
不光是他,群臣无不心中震惊。
季闵屿虽然说的随意,但言下之意却已经是要让颜承霁向他低头。
时隔多年,季闵屿对颜承霁的面貌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只隐隐约约记得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
然而在颜承霁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还是不难想象出这人的清隽俊秀,“陛下说的自然在理。”
只是这清冷的声音总感觉隐藏了一些什么。
季闵屿没有在意,转身朝所有官员说道:“今日朕不便上朝,朝会便由颜卿代替朕处理,还望众卿体谅。”
说完便伸出手准备让近侍带自己回寝殿,但是颜承霁却看了一眼那个近侍,“今日并无大事,待陛下身体好起来再说也不迟。”
近侍看着颜承霁的颜色,只能停在原处,季闵屿抬起的手便落空了。
心里明白颜承霁的权利要比他想的还要大。
“可惜,朕的眼疾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起来的。”
颜承霁勾了勾嘴角,“乡野郎中的医术自然比不过宫中太医,还请陛下先让太医把一把脉再下定论。”
季闵屿就知道颜审定会写信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地送给颜承霁。
但他现在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转而朝颜承霁伸出了手,“那就劳烦颜卿带朕前往寝殿。”
看着眼前递来的手,颜承霁露出一抹微笑,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季闵屿的手心,“微臣领旨。”
这时陶易忍不住开口,“陛下三思。”
他对颜承霁并不放心。
“三思?”颜承霁转过头来,双眼紧紧盯着陶易,“本官敢说,如果可以,愿意将自己的双眼换与陛下,大司马您呢?”
“微臣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天地日月可鉴!”
颜承霁冷笑一声,不与他争辩,只侧身看了一眼殿外的近侍。
尖细的声音立即响起,“无事退朝。”
季闵屿听完两人的对话,没有什么反应,陶易他知道,忠心耿耿世代忠臣,但是颜承霁?
他只觉得这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信。
然而陶易根本无法抗衡颜承霁。
这个人只用一个示意,无人敢忤逆他。
颜承霁扶着季闵屿从处理朝政的宣明殿出来,一路往寝殿永延殿走去。
朝臣不可踏入后宫半步,之前颜承霁确实没有进来过。
但是现在他所过之处,宫中侍卫宫女依旧都低头不敢直视。
季闵屿看不见,但是依旧能能感受到一种紧张的气氛。
到了永延殿,太医已经提前在这里候着,看见两人忙跪下行礼,“参见吾皇,参见丞相。”
说完却不敢有什么动作,等着丞相发话。
颜承霁盯着季闵屿看了一会儿,才出声说道:“还请陛下恕罪。”
季闵屿还不知道他要自己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