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闵屿在颜承霁的府上留了下来,这期间的政务全都交给了颜审代为处理。
卓连奉季闵屿的命,亲自去向颜审传的口谕。
颜审听完卓连的话挑起眉来,“三日?”
颜承霁的病并不重,不用几日便能康复,季闵屿也懒得来回折腾,便直接宿在了丞相府。
卓连虽然也觉得不合适,但在颜审面前也不便表现出来,便笑着点了点头,“皇上这可是看重颜将军啊。”
颜审如今的官职已经不适合作为文官处理政务,季闵屿还是全权交给了他,朝中有此殊荣的也仅此一人了。
可是他的表情却不像是感到荣幸的样子。
“颜将军?”卓连唤了他一声。
颜审这才反应过来,弯腰行了一礼,“臣遵旨。”
卓连点了点头,“那奴才这便回去回话了。”
颜审伸手招了招,旁边的侍从送了卓连出去。
小侍从送完公公回来,颜审已经回了书房。
“将军,小的来添炭火了。”他敲了敲书房的门,恭敬地说道。
接着房内传来颜审的声音,极为冷淡,“不用,吩咐下去,让人别来打搅。”
可是这么冷的天,颜审刚从宫中回来,连身上沾染了雨雪的官袍都没有换下。
即便是这么想,侍从也不敢多说,只能转身离开。
其实他也不懂,为何颜将军最近几日情绪都十分低沉。
明明在他眼里看来,从卓连来与他介绍婚事,到现在季闵屿重用颜审,都是好事。
可是颜审却总是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在打扫书房的时候,还看见桌上放着一个折子,看起来是要呈给皇上的,但是这几日也未曾送出,一直放在桌边,没有一点翻动的痕迹。
书房里一片寂静,颜审看着桌上的那封奏折。
他想起段襄对自己所说的话。
皇帝将他提拔到现在的位置,实在是冒了很大的险。
将如今季闵屿与颜承霁的关系放在一旁,就当时来说,季闵屿能够信任他,实在难得。
更何况还一举封他为御史中丞,后又铤而走险,让方才二十出头的他带兵出征北上,平定丹和来犯。
不论怎么想,若是颜审他真的因为私情,而放弃一切,离开京中,那都是辜负了季闵屿的一片用心。
颜审闭上了眼。
他自诩能坚守本心恪守规矩,但是这封奏折,不过也是逃避的手段罢了。
他抬手拿起奏折,走至就快燃尽的炭盆前,扔了进去。
最后一点火星瞬间在纸上燃烧了起来。
三日后,颜承霁的病好了起来,季闵屿也终于打道回府。
回宫途中,他还遇到了颜审。
“臣颜审迎见皇上回宫。”
马车内,季闵屿的声音响起,与往日无异,“颜将军,正好,你与朕去趟永延殿。”
颜审低头应声。
到了宫门,里面的人下了马车,颜审才发现皇帝的身后,还跟着丞相。
颜审脸色未变,照常行礼,“参见皇上、丞相。”
季闵屿没有发觉什么异样,回到永延殿,听了宫人的禀告之后,才知道颜审来找过自己。
“嗯?将军来永延殿有何事?”
颜审抬头看了一眼颜承霁。
丞相却只是端坐在季闵屿身旁,端着茶杯,悠悠的品着茶。
最终颜审还是低下了头,隐瞒了申请调离一事,“只是来向皇上请安而已,皇上不在宫中,臣便先行离开了。”
季闵屿又不傻,这种事颜审已经做了第二次。
次次都来的那样急,却次次又说无事。
估计还是和自己身旁的这位丞相有关。
像颜审这样的正人君子,怕是最见不惯这些事。
就像颜承霁所说那样,他联合众臣弹劾上来,季闵屿也不奇怪。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才这样只字不提。
既然他不愿意提起,那季闵屿就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了。
“是吗?劳将军白走一趟,只是丞相突然生疾,朕去的也匆忙。”
颜审回答的也极为自然,“丞相日理万机,皇上能够体恤前去看望,臣不敢有何微辞。”
接着,季闵屿先是问了一下朝中有没有什么事。
但都是些零碎的小事,不值一提,颜审简练地概括了一番,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季闵屿撑着头,“其实,今日找颜将军过来,是朕还有件事要你帮个忙。”
“皇上之命,臣万死不辞。”
“颜将军忠心不二,朕是极为放心的,但此事却与你往日所做所有不同。”
颜审抬起眼来,眼中有稍许疑惑,但只是静静地等着季闵屿继续说下去。
谈完之后,颜审起身离开。
颜承霁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茶壶添上新茶,一边又问季闵屿道:“陛下以为颜审是个什么样的人?”
“朝中难能可贵的可用之才。”季闵屿望向他,“朕倒是好奇,你希望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颜承霁嘴角微微上扬,“陛下的回答,便是臣认为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