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还是没能熬太久。
三月中旬,刘太后病入沉疴,呼吸艰难,意识也开始模糊。
官家不仅大赦天下,为刘太后祈福,还召集名医为太后诊治,却并无用处。
仅两日,刘太后就彻底停止心跳呼吸。
第一个发现刘太后走的,是春姐。
春姐哭着喊来了张司九和两名女医。
可谁也没有办法。人都咽气了。
张司九的抢救手段也没有施展——这也是刘太后的意思。
刘太后是很清楚一点的,她即便救回来,也是等日子再死一次。
所以没有必要拖着。
刘太后甚至是有些期待:“也不知道到时候见了先帝,他会怎么说。会不会生气。”
不过,刘太后这一走,事情是真不少。
官家哀痛不已。又命宫中隆重办丧事。
第二日,官家召集群臣,一开口就红了眼眶:“太后临终前,数次拉扯身上衣物,可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参知政事薛奎回道:“太后娘娘这是不愿让先帝见她以天子服入葬。”
官家一愣,随后眼泪滚滚而下,又命人给太后换上皇后冠服。
这一切,就都是张司九听说的了。
因为刘太后去后,张司九就随太医署的人一同离宫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张司九心知肚明,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虽然作为臣子要进宫去哭灵,但杨元鼎还是偷偷来接了张司九。
两人这么久没见面,杨元鼎一看张司九,差点红了眼眶,拉着张司九的手感叹:“瘦了,瘦了。”
张司九捏着自己肚皮上的囔囔肉,一时无言,最后伸手拧住杨元鼎耳朵尖:“你要学别人,也稍微理智点,把眼睛捎带上点。我胖得衣裳都紧了,你告诉我我瘦了?”
杨元鼎立刻转了画风,嬉皮笑脸:“当然瘦了,衣服变瘦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闪闪发亮的宝石。
张司九本来想下狠手,让他知道话不能乱说,但看着他这般美貌,最终还是心软了:“哼!”
杨元鼎笑嘻嘻拉着张司九的手,怎么也不舍得放开:“司九,我好想你。”
张司九也挺想杨元鼎的,而且在宫里这段时间压力大,就更想念活宝了。
她捏了捏杨元鼎的手:“我也想你。”
这下,杨元鼎几乎要开心死。
等到杨元鼎听完了张司九这段时间遭遇,几乎是吓得肝胆俱裂:“我怎么觉得,太后娘娘差点就把你彻底留在宫里了呢?”
张司九也是有这样的害怕:“我总觉得,以后还是少进宫吧。”
杨元鼎心疼道:“反正接下来多歇歇吧。”
只不过,张司九最终还是没能歇两天,就又被喊去做另一件事情了。
还是和刘太后有关。
刘太后去后,群臣纷纷上奏,说刘太后并非官家圣母,生母是李宸妃。
更有八大王上奏,说李宸妃是被毒死的,而下毒之人,更是刘太后。
官家震惊无比,随后召来李用和,命他前去查看。
开棺验尸这种事情,并不是经常干的。
更不要说是皇家。
普通仵作根本没有资格办这种事情,他们的证词也不足以说服百官。
所以最终跟着一起去查验的,还是太医署——反正中毒没中毒,甚至中的什么毒,那都是必须要查出来的。
陈深严这个糟老头子永远都是那么坏,接到消息之后,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就把张司九拉下了水。
理由还很简单:李宸妃毕竟是女子。又是官家生母,先皇妃嫔。哪能随便让男子看?
所以,思来想去,最合适的,就只有一个张司九了。
被请去的张司九,了解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之后,差点摸出自己的手术刀,直接手刃陈深严。
陈深严一句话成功保住了性命:“这件事情之后,你又要出名了,到时候第一医院必定更上一层楼!”
于是,张司九都摸出来的刀,又慢慢的放了回去。
她盯着陈深严,咬牙切齿:“下次再坑我,我绝对把你胡子拔光!”
陈深严立刻一把捂住了胡须,笑容也多了几分心虚:“哪能叫坑呢?这叫能者多劳!”
可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是要走一遭的。
洪福院是先前刘太后特地为李宸妃修建的,李宸妃的棺木并未下葬,而是存放在此处祈福。
倒是不必从土里挖出来。
不过,李宸妃已经故去多年。
张司九觉得棺木里估计只剩下一具白骨了,或者干脆就变成一具干尸。
就看保存技术怎么样。
打开棺木之前,大家都看向了寿命而来的李用和。
李用和神色凝重,肃穆庄重,却没有任何犹豫,微微一点头:“开吧。是是非非,总要分辨清楚。才好回去复命。”
棺材是有一套的,外棺,内棺。
外头是为了保护内里棺材和尸身的,主打一个结实。
光是这一个,就花费了好些功夫。
不过打开了外棺之后,内棺很快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