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九下午去摆摊时候,生意如同预料的一样,没了看热闹的人,所以买的人一下就减少了。
就连绿豆汤,都是张司九特地推销才卖出去第一碗。
光是汤,依旧是一个钱一碗。如果绿豆沙多,那就是两个钱,再多给添一次汤。
干体力活的,的确是下午就饿了。
一碗甜滋滋的绿豆沙,的确能解饿。
而且就多一个钱,可以吃一碗绿豆沙,还能喝一碗汤,想想就划算。
所以,买汤的人少,买绿豆沙的人反而多。
张司九卖完了绿豆沙后,趁着天还早,本来是打算去县城里再买点冰糖的——虽然还剩下一部分,但她怕不够。
而且这次她打算多买点,想着再讲讲价。
结果没想到,正要收摊的时候,来了个背箱子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短打扮,脚底下一双草鞋,看着风尘仆仆的,脸也晒得黢黑,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张口就要两碗水。
张司九看他也是真的渴,干脆就把剩下那点底子全部给他了:“就给一个钱就行,这是最后一点了。未必够两碗。”
当然,一碗肯定是有多。
中年男人明明渴得厉害,却没有一口气灌下去,反而小口小口喝着,动作还有点斯文和优雅。
张司九看着看着,就觉得这个人身上都是矛盾:看着穷困,可他背着的那个箱子,却是上好的皮箱子,就连背带都是上好的皮子。
而且,虽然有点乡下老农的架势,但是喝水的架势来看,分明又不是。
她的目光在那个皮箱子上多停留了片刻。
“小娘子不如猜一猜,我是做什么的。”对方却忽然笑呵呵开了口,这么一笑,还真是亲和力爆表,甚至有那么几份斯文儒雅的味道。
张司九收回目光,毫不犹豫:“赤脚大夫吧?”
对方一愣:“小娘子眼光倒是毒辣。”
张司九笑笑,指了指皮箱子:“我其实闻到了膏药味。”
对方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小娘子鼻子灵。”
张司九有点摸不清对方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搭话就是为了夸我?
中年男人已经喝完了水,慢慢悠悠又开了口:“其实我想跟小娘子打听一个事。”
“您问。”张司九了然了。既然对方态度这么好,那她肯定是可以配合一下的。
“上午时候,这边有个老人,犯了痰症,可后来听说被人治好了。小娘子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方问得很是诚恳,显然很想知道细节。
张司九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要是说别人的事情,当然没问题。可说自己的事儿……嗯,多少有点儿奇怪?
不过,张司九还是大概讲了一下:“就是有人用土办法帮忙,让老人把痰咳出来了。”
至于怎么动作的,她想了想也讲了。对方是大夫,总会再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救人性命。
“听说施救者,是几个孩子,小娘子认识他们吗?”中年男人听得认认真真,还跟着张司九的描述自己动作了一下。不过,显然光知道这个还不够。他还想当面交流一下。
这下,张司九就奇了怪了:“您找他们干什么呢?”
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笑了笑:“我这人,没有别的毛病,就是好奇心重。我从未见过如此救人方法,就像寻到人,问问他们是在哪里见过,我好去拜访,看看能不能求学一二。”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
张司九张了张口,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作为大夫,她很理解这种心态。因为就算是她,听见谁谁谁什么手术做得特别好,或是有什么特殊的治疗手段,也肯定想去学一学的。
但是,她没法告诉对方自己是在哪里看到的啊!
所以张司九只能告诉对方:“那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太清楚。”
中年男人脸上的失望,那是肉眼可见的冒出来。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碗递回来时候,再问了一句:“这是淡竹叶水吧?小娘子家里有人懂医?”
张司九淡定扯谎:“家里人不懂,是我曾经遇到个老人讨水喝,我就给他烧了开水。他觉得我是个好人,就跟我讲了一些常见的好用的药材。我就记得了。”
中年男人听得饶有兴趣:“是吗?那小娘子记性真不错。竟然都记得。”
张司九圆回去:“因为我也想当大夫。所以就拼命记住了。”
这个可不算扯谎。当年读书时候,那叫一个死记硬背,吃饭背,走路背,就连睡觉都会梦到背!那可不是拼命么?
中年男人打量了一下张司九,似乎是更有兴趣了:“小娘子想当大夫?可一般没有女子当大夫的。”
“既然不是绝对,那说明还是有。”张司九淡定的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