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来换药的时候,是张司九给处理的。
不得不说,刘氏还是挺会保养的,伤口恢复良好,没有化脓也没有红肿,已经开始结痂收缩。
张司九又叮嘱了几句,刘氏这次态度很好,乖乖应了。
只是该走的时候,迟疑一下,问了句:「会不会疤很明显?」
张司九实话实说:「这个位置就在额头上,就算再不明显,还是能一眼看得到的。」
撞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呢?这个时候倒是来担心。可有啥用?疤是注定要留下的。
刘氏显然抗拒这个答案,但没有撒泼,只叹了一口气:「算了。」
今日陪刘氏来的,不是何母也不是何二郎,而是另外一个妇女,这个妇女干干瘦瘦,浑身透着一股阴沉气息,看人的时候,总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是那种看恐怖片的感觉。
张司九盲猜,这个人应该是刘氏的母亲。
果然,刘氏挽着对方,喊了一声「娘」,招呼她回家。
刘母看一眼刘氏,语气却温和:「幺儿,不怕,反正莫要离。我给你算过了,何二郎是大富贵的命。跟到他,将来你的好日子跑不了。」
刘氏苦笑一声:「娘,还是和离算了。我觉得,怪没意思的。」
「还不是你自己太小气?」刘母语气虽然温和,但数落起刘氏来,一点不口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留一线,留一线。人家老大两口子的事情,管你什么事?你要是管住嘴,何二郎就算心里头别扭,难道还能把你怎么样?你说说,咋个就听不进去?还有现在,你和离,和离了咋个办?以后还嫁给哪个?上哪里找比何二郎更好的?」
「听我一句劝。幺儿,男人还是要哄,就跟小娃儿一样。你得让他心里高兴,他一高兴,以前那些事情,慢慢就忘了。你还是要勤快点,会疼人点。也别觉得自己委屈。你这个事情办得,不地道!我要是像你这样,不得被人打死好多回?」
张司九听着,心里只觉得怪异:刘母竟然还挺明白的。可这么明白一个人,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糊涂女儿呢?
下一刻,张司九就明白了。
因为刘氏听得不耐烦了,语气都有点冲:「晓得了晓得了,成天只晓得说我!他们说完你又说!我还能不能有点清静?我都这样了,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走,回家,娘给你买肉馍吃。」刘母不说了,哄孩子一样把刘氏哄走了。
张司九耸耸肩:好吧,慈母多败儿,这话果然是永恒的真理。
这头刚送走刘氏,那头赵翠兰也来了。
赵翠兰是来复诊的。
她生产得艰难,有点伤了根本,气血两亏不说,撕裂伤也严重,盆底肌受损也很严重,所以需要好好调养,做康复。
不过,她去的是珍娘那边。….
赵翠兰过来时候,还带着一篮子的粗糖芝麻饼,说是自己家乔迁之喜,也想跟珍娘和张司九分享。
珍娘和张司九却之不恭,就一人拿了一个尝尝。
饼是赵翠兰自己做的。
材料粗糙简陋,但是用料扎实,吃起来很香。珍娘和张司九都赞不绝口。
赵翠兰如今换了新家,脸上多了几分喜气,不再像是坐月子时候那样一脸的沉闷不开心。
她笑道:「听说我那弟媳也差点撞死,给我婆母吓坏了。大郎回家与我说起,我倒觉得她也挺可怜的。我就算了,她怎么明知道这件事情,还要嫁过来?二郎我也算嫁过来之后看了几年,大概也知道他有本事,不甘心光种地,而且他之前还有个心仪的小娘子。我原先还纳闷,怎么忽然娶了弟媳,现在才知
道是这个缘故。二郎和大郎说,想去州府找活儿干,挣钱去。我估摸着,以后她这日子难熬了。」
这些话,赵翠兰其实是不知道跟谁说。
涉及家丑,她不能到处张扬。但这种让她痛快的事情,她又忍不住想找人说一说。
所以最后,赵翠兰就选择了珍娘和张司九。
她甚至看向张司九,笑着劝告:「九娘,以后你要是相看人家,千万要睁大眼睛。莫要学我。」
张司九知道她是好意,只点头。
珍娘欲言又止,最后低头吃饼,吃完了饼,就岔开话题:「你这个情况,估计至少得调养半年。别太用气力,心情也好保持好。药更得吃。还有针灸,也要来做。」
赵翠兰一一应了:「我会来的。我得好好的活着。」
等赵翠兰走了,珍娘才叹了一声:「经历这一遭,赵翠兰整个人都有点变了。」
张司九也赞同:「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都与我们没有关系,珍姨你要看开点。」
珍娘听着张司九一本正经劝自己,不由得失笑:「你小小年纪,我总有一种好似看见我爹的感觉。」
张司九微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