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家争吵的理由也很简单。
就一个张司九是女子。
女子入太医署,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现在宫中两个女医,都是自幼家传,说起来,那也是身份很高的。
她们尚且不能入太医署,更何况张司九就是个平头老百姓。
这个问题,这群人吵了一天。
嗓子喊哑了的都有好几个。
齐敬最后送来了润喉丸。
陈深严听了一天吵吵闹闹,耳根子都疼了,脑袋更是要炸开来。
他只有一句话“现在拉拢过来,还是咱们主动。是咱们慧眼识珠。再等下去,到了她的名气更大的时候,那同样的事情,可未必有这样的效果了。”
说完这句话,陈深严就让散会。
人都走后,齐敬过来给陈深严送茶水。
陈深严看着齐敬,叹了一口气“你怎么看”
齐敬沉默片刻,中肯道“以张小娘子的本事,进太医署应是绰绰有余。她那一把刀,还有各种器具,看着很好用。而且与我们的完全不同。”
陈深严来了精神“你仔细说说昨日只说了大概,我还不知道细节。”
齐敬就将昨日张司九剖腹产的具体一一说了一遍。
陈深严听到张司九换了好几种器具的事情后,也颇为惊讶“这样多倒与我想象的根本不一样。若是你都没见过这些,只恐怕是她自己定做的。”
他的神色更加意味深长“那说明,她不只是与顾青舟学而已,而是真正做到了融会贯通后,又自行创新了。”
陈深严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个好苗子。”
齐敬不解“老师为何如此说”
看着自己的弟子,陈深严更加叹气“你需得记住,这个世上,读死书,死读书的人都多。可自己能学了之后,写出书的人少。这样的人,假以时日,不是大儒,就是名家。”
“学医,同样如此。”
齐敬沉默片刻,重重点头“老师,我明白了。”
只不过,齐敬愣是没敢问,自己属于哪一种。怕问了之后,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但他看出来一点“老师很欣赏张小娘子。”
齐敬哈哈大笑“为何不欣赏呢。好的东西,谁不喜欢呢、。只有格局太小的人,看见优秀的人,只心存恐惧和嫉妒罢了。”
他伸出手来,轻轻在空气里一抓“我医术未见得是最好的,可你知道,为何我能做这太医署令么无他,只因为我能知人善任罢了。神医未必能做太医署令,太医署令也未必是神医,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道理太深奥,齐敬瞳孔都有些震惊。
但下一刻,陈深严说了一句更让齐敬震惊的话“我记得,你还未曾婚配。之前定的亲事,也退了。”
齐敬有点不明白陈深严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事情,一时迷惑“老师问这个,是何意”
陈深严却什么都没说,只笑了笑,拍了拍齐敬的肩膀,让他自己想。
齐敬想了一会儿,模糊猜到了一点,然后就愣住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反正,从陈深严那儿出来的时候,齐敬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鬼使神差的,他想到了早上杨元鼎问他的话。
更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张司九。
不得不说,张司九那栗子色的头发,小麦色的皮肤,以及不算出色的五官,这个时候反而成为了一种独有的辨识度。
一下子就让齐敬把她和其他女娘分别开来。
齐敬甚至忍不住想了一下,假如自己真娶了张司九的话
别的不说,将来一起出诊的时候,倒是方便多了。
想到这里,齐敬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赶忙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念头,不敢继续下去。
这样的后果,就是齐敬一整天都没敢出太医署,更别说去看一眼张司九的摊。
张司九接诊了几个病人后,许文祥过来了。
许文祥今日刚去看过那个做了胃部手术的病人,所以特地过来跟张司九说了一声“那人活了。之前还有些萎靡不振,现在都知道饿了,成日都想吃东西。不过,他家里人不敢给吃。今日我去,还特地问了又问。”
他多少有些佩服“这样的病人,张小娘子一双妙手,都能救回来。的确是厉害。”
张司九笑了“这不是我们一起救的吗”
许文祥连忙摇头“我可不敢居功,这明明都是张小娘子的功劳。”
如果不是先做了手术,怕那怎么可能救回来
“反正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努力的。”张司九笑容更亲切了“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你想学,我还可以教你。”
一句话,顿时说得许文祥心都砰砰砰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