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闱第二日,正午时分,开封府的鼓声再一次震响了京城。
昨日齐家的案子,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成为了家家户户的谈资。
再结合之前关于永平侯夫人的风言风语,一时之间,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次张家岌岌可危。
说起这张家,在京城也算是占有一席之地。张家同大陈许多家族一样,都是往上数数代,有人科举出仕,做了高官,接下来一代一代的累积,终于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
这些家族以书香门第自诩,祖祖辈辈子子孙孙都牟足了劲儿,想要再续祖上荣光,金榜题名,一门三进士。
只不过,科举乃是万里挑一,便是考过了,想要振兴家族,也并非易事。
往往有个一两代无人考取,那家族便岌岌可危,这个时候,联姻就成了一桩头等大事。
张家就是处在这种尴尬的境地,可妙就妙在,虽然做官的人少了,但生的孩子多了,总归有一个出息的。像如今的永平侯夫人张氏,便是张家的佼佼者。
“咚咚咚!”开封府衙役李满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大门口,欲哭无泪的抓住了那抡棒槌的手。
今日风和日丽,春意盎然,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照得他有些恍惚。
他总觉得,如今这场景,好似似曾相识。
对了,昨日这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冲出来,抓住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的手……他说了啥来着?
他说,“老夫人哟,您有何冤屈,直接递状子便是,何苦击鼓鸣冤?今日乃是春闱……”
李满回想着,又将昨日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将这春闱第一日,改成了春闱第二日。
眼前这个老妇人,看上去比昨日那位,朴素许多。
身上没有绫罗绸缎不提,便是一根金簪子都没有,看上去就像大街上的普通老妪,这不是一个有钱人,李满准确的做出了判断。
若是平日,他兴许还有兴致来个狗眼看人低的戏码。
可昨儿个平地一声惊雷,黄青天像打了鸡血一般,拉着整个开封府衙的人奋战一宿,他实在是困顿得很。
“老身名叫游云,至于姓氏,不提也罢。我今日击鼓,有两条冤屈要伸,要告的,便是那如今的永平侯夫人!不知道,开封府衙,可敢接我这个状纸!”
李满虽惊,但多少有了准备,昨日之事,他身为开封府衙役头子,总是知道得多一些。最后的那张纸上,写的可不正是如今永平侯夫人的大名。
黄府尹已经下定决心要彻查此案了,便是今日这老妇人不登门,永平侯夫人也是要被查证一番的。
说句难听的话,一个没有实权,又失了皇宠的永平侯府,开封府压根儿是不惧的。
“瞧您说的,开封府秉持公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冤就伸,有罪必罚!”李满说话铿锵有力,他可不怕落下什么口实,因为如今的皇帝,根本就没有皇子。
游云深深的鞠了一躬,大步流星的朝着府衙走去,衙役们想要拦涌进去的百姓,却被李满阻止了。
昨日都闹得满城风云了,还怕今日再来一次?
……
这是谢景衣第二次进开封府,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她是永平侯府的家眷,并非是昨日看热闹之人。
永平侯此时已经是面色铁青,他半提着袖子,感受着百姓们炙热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如此丢脸过,竟然被开封府的衙役,从府中“请”出来了。
他想着,盯着跪在那里的老婆子瞧了又瞧,皱了皱眉头,又摇了摇头……
“怎么着,侯爷不认识我了么?”
黄府尹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堂下跪着何人,为何告状,请速速道来。”
吸取了昨日教训,黄府尹偷偷的加快了节奏。
游云也不含糊,她没有读过什书,更加不会斯斯文文的闹什么繁文缛节,谢景衣给她的章程里,也没有那么些个开场白,于是她直接便说了起来。
“老身名叫游云。”
游云两个字一出,永平侯立马惊呼出声,便是永平侯夫人都脸色不好看了起来,“游云乃是我府上逃奴,以仆告主,黄府尹这可能行?”
游云笑了出声,“游云这一辈子,都是普普通通的良民百姓,何时成了永平侯府的奴仆了?二位见我吃惊,应该是以为我已经死了吧。毕竟被沉塘了,还能够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没有几个人。”
开封府的老百姓一个个的都合不拢嘴,我的天呐!
这简直是比象棚里说书的还精彩啊!
他们听到了什么?沉塘?从地府里爬出来!
黄府尹啪的一声打断了议论声,“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永平侯夫人请不要随便插话,打断告状人。”
“老身名叫游云,乃是春华夫人亲妹妹,有户籍为证。当年先皇在世之时,我随着姐姐一道儿进了永平侯府,虽然在她身边照顾,但从未入过奴籍。”
“今日前来,有三件事要告,这头一件,我要告永平侯府私自将良民沉塘,第二件,我要告如今的永平侯夫人张氏,谋杀永平侯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