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裴少都当真是对我们下杀手的人,你会杀了他吗?”柴祐琛突然问道。
谢景衣惊讶的睁圆了眼睛,“你在说什么?你觉得有人杀了我,我还会让他好好的活着?我说自己个立地成佛,那你也得搞清楚什么样的人才能立地成佛!”
不等柴祐琛回答,谢景衣便自己接道,“当然是手握屠刀的人。”
谢景衣说着,低下了头,柴祐琛只能够看到她浓密的眼睫毛在轻轻的抖动着,并看不到她是什么样的表情。
“裴少都的确是帮过我,但我也并非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如果是真朋友,那他不会杀我,如果他杀了我,那他就不是我的朋友。既然不是朋友,又何谈手下留情?”
更何况,若那人真是裴少都,那他无情再先,怪不得她。
“而且,抛开别的不说。谢三不仅仅是谢三,还是黑羽卫大统领,对于企图谋逆者,虽不忍,仍诛之。”
柴祐琛轻轻的拍了拍谢景衣的肩。
“先搞清楚来龙去脉吧,若是贸贸然惊了蛇,就不能斩草除根了。”
谢景衣点了点头,敲了敲马车壁,驾车的柴贵,忙应了声。
“送我去一衣坊吧。”
柴祐琛一听,补充道,“再去御史台,不回家了。”
……
谢景衣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一衣坊了。
她在黑羽卫的位置越来越高,忙碌得几乎没有什么喘气的时间,便是偶尔画了衣服样子,也都是叫忍冬送了过来。
一衣坊的附近,悄无声息的多了好几家,模仿一衣坊的铺子。
谢景衣并没有放在心上,领着忍冬上了二楼,在屋子里写写画画的阎为,见到谢景衣,欢喜的冲了过来,“东家您怎么来了,可我阿爹今儿个不在。”
“城北有人斗花,我阿爹看热闹去了,最近画的花样子,他总是不满意。我想随着去,他嫌烦。我叫人远远的护着他的。”
阎为口齿伶俐,说话办事都十分有章法,这才短短几年光景,已经十分得用了。
谢景衣点了点,进了屋子,寻了椅子坐了,看了一眼门,阎为立马跟了进来,有眼色的把门给关上了。
“我叫你注意温家,你打听到了什么?”
阎为了正了神色,手心里冒出了汗,虽然谢景衣早年便叮嘱她,叫她跟着一衣坊去量衣送衣的婆子初入内宅,并且尽可能的多注意一些事情,但还是头一回真正的用到她。
“温家嫡出十九娘,温倩倩这两年一直都光顾一衣坊,尤其喜欢咱们出的带有牡丹绣纹的衣裙,从不提及姓氏,但我们确认过了,是她没有错。前些天出了牡丹花的衣裙,她却不来了。”
阎为说着,递给了谢景衣一张薄纸,“这是温家所有女眷买衣衫的清单,对应的款式都标明了。”
谢景衣端起茶盏,划了划盖子,并没有看那张纸,只叫忍冬了接了,“接着说。”
阎为暗自心惊,谢景衣想听的不是温倩倩的事。
“按照东家说的,我们打听了温家上一辈的事。全族共有四十八女,其中有三十五人,如今已经做了贵夫人,个个诰命在身。”
“其余十三人中,有四人尚且在出嫁前,便因为各种缘故早夭了;有一人出家,二人守寡;剩余的六人当中,有两人是生头胎时血崩亡故了,有一人无子便病故了;剩下三人,符合东家要找的人。”
只有三个人啊!谢景衣眼睛亮了几分,“哪三个人?”
阎为显然早就在心中默诵过答案,简直是烂熟于心,“温心琪,嫁的是禹州知州,夫家姓林,乃是榜下择婿,头胎生有一子林谋,生二子的时候,难产而亡。”
“温心蕊,嫁的是望族孔氏,夫君名叫孔有泽,头胎生长子,名叫孔皓,生二胎时难产而亡。”
“温心钰,嫁的是望族裴氏,裴林桓,生长子裴少都,怀二子的时候,难产而亡。温氏同孔家,裴家,李家等望族,都多有联姻。”
谢景衣点了点头,从头上拔下了一支珠花,插到了阎为的头上。
“你做得很好,以后不用再刻意打听温家之事了,以免惹人疑心。”
阎为伸手摸了摸珠花,涨红了小脸,“东家放心,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的,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情,稍稍打听一下,便能够打听得到了。算不得什么隐秘之事,只是人多费点功夫罢了。”
谢景衣又夸奖了阎为几分,方才叫她唤了一衣坊的掌柜的来,认认真真的看了账册,这才离开了。
……
她回家中用了个午食,歇了个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花灯初上了。
柴祐琛换了轻薄的便服,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脑后,正坐在窗前,提着笔画着画儿,青乐趴在他的脚边,蜷缩成了一团,有一搭没有一搭的摇着尾巴。
听到谢景衣起床的声音,青乐的耳朵动了几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便又睡了过去。
“懒狗!”谢景衣感慨道。
柴祐琛头也不抬,“随了娘了。有什么收获。”
谢景衣胡乱的扯了一根绸带,将头发草草的束了,打着呵欠便下了床,“是裴少都没有错了。当年的黑羽卫大统领,就是藏在暗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