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欢看到她手里拎的两只芦花老母鸡。
“现在杀鸡吗?”
“回夫人,是的。”
刺杀蔺泊舟的事情郁结于心,孟欢心念微动,有点儿突兀地说:“让我来吧?”
侍女:“?夫人千金之躯——”
“没关系,让我试试。”
没穿书前孟欢住在城市中,任何生鲜物品都能轻松购买到,不需要亲自动手,他胆儿还小,除了偶尔打死过蚊子,没体会过任何血腥和死亡。
这样没办法杀人,孟欢决定锻炼一下。他心里打定主意,伸手拧过侍女手中老母鸡的翅膀,将它带到杀鸡的壕沟边去。
老母鸡翅膀处温热,显然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生命,顿时让孟欢产生了一股不适感。他眨了眨眼,说服自己后接过男仆递来的尖刀,看男仆演示怎么杀鸡。
——尖刀捅到鸡的喉咙,割断咽喉,朱砂般的血顿时喷涌而出,沿着壕沟流了一地。
孟欢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夫人,该你了。”男仆说。
孟欢脑子里涌起排山倒海的反胃感,手指一松,抓着的芦花老母鸡一下跑了,将地上的血扇到孟欢的衣摆,黏腻不堪,同时泛起一股浊臭感。
孟欢弯下腰,捂着喉咙发出一声痛苦的“呕——”
侍女:“………………”
男仆:“………………”
孟欢:“………………”
侍女吓了一跳:“夫人您没事吧?”
孟欢强忍住呕吐欲,两眼泪花,抬起手示意停止,带着哭腔说:“我不杀鸡了。”
他往院子里走,一屁股坐回椅子,开始自闭,同时进行自我心灵修复。
没想到自己能呕。
好废物。果然还是不适合杀人吧?
孟欢默默地抱紧了双臂。这个程度,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指望用刀割下蔺泊舟的头?
越想越沮丧。
门口,走进两条打着灯笼的身影,山行弯腰站在那里:“夫人,王爷有请。”
“!”
孟欢猛地站了起身。
看过那封信的缘故,他现在特别心虚,头皮发麻地舔了下唇问:“有什么事吗?”
“王爷召夫人去侍寝,”山行说完,见一只老母鸡咯咯咯从面前飞过,他咦了声,“怎么回事?”
下人连忙说了来龙去脉,说到孟欢作呕时,忍笑忍的很辛苦。
山行也笑了,边笑边往回走,意味不明道:“我赶紧把这件事告诉王爷,让王爷也开心开心。”
孟欢:“………………”
沦为笑柄,孟欢有点儿绝望地原地站了几秒,下人催促:“夫人,准备准备侍寝吧。”
“知道了。”孟欢嘀咕了一声。
看来还是只能用色诱。相比杀人,阅图无数的自己更熟悉此道。
肩负着保住自己的命和色诱蔺泊舟双重任务,紧张感莫名变得很重,孟欢脚步沉重地走到门口,想起了自己的装备,蔫蔫地回头说:“能不能帮我把桌上那几张图画拿过来。”
下人连忙去拿。
拿的时候看了一眼。
啧,玩儿得还挺花。
画纸递给孟欢,下人们纷纷露出秒懂的目光。
孟欢夹紧画纸,怀揣着一种复杂的牺牲精神,一路前去后殿书房。
书房里灯光昏暗,影子摇晃。
陈安替蔺泊舟整理桌面的书籍,他面容慈素干净,从辜州时便跟着,是蔺泊舟的亲信。他信口谈起:“王爷,陛下命北镇抚司用重刑,再审前几日弹劾你的周副郎的同僚。”
“审出结果了吗?”蔺泊舟形容疲惫,坐椅子里的姿势却很端正,轻轻揉着眉心,似乎眼睛感到有点儿乏,骨节分明的手指撑住了额头。
陈安笑道:“今早卢侍郎往这走了一趟后,您猜怎么着?几张铁打的嘴开始往外供了。势力拉扯,还是他们先服输。”
蔺泊舟没什么笑意,抬眼看到了站在帘子后的孟欢,停住了话题,声音很轻:“欢欢,过来。”
他音色低沉,带着一点儿迷乱的倦意。
不知怎么,让孟欢心口好像麻痹了一下。
孟欢有点儿仓促地“啊”了声,耳背发红,脊梁绷紧,低头往他面前走,“来了。”
“坐吧。”
示意身侧的座位,蔺泊舟侧过头,继续跟陈安交谈:“你要留意,供出的主使太小不行,最大……可至封疆大吏,本王这次要拉条大鱼来血祭。”
封疆大吏,指大宗一个省或数个省的长官。
这是朝廷非常有影响力的大员。
陈安震惊,点头:“好。”
“下去吧。”吩咐陈安离开,蔺泊舟指尖揉着额头,坐回了椅子里,闭上眼。
空气中陷入了安静。
烛光在蔺泊舟的脸侧烙下一道阴影,他闭目,纤长睫毛在侧脸落下了淡淡的影子,显得眉目深俊,唇瓣犀薄。
大概是今天读了那封信,孟欢下意识看他的脖颈,紧绷纤薄的皮肤,喉结滚动,线条性感——
“?”
孟欢:我不是应该想怎么砍他头吗?
孟欢:保持微笑。
蔺泊舟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