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这句话,低着头,像是心不在焉,也像闹别扭,白净的小脸有点儿无所适从。
蔺泊舟垂眸,看他眼睛:“没来看你,怨我了?”
音色低,带着一点儿撩人的痒意。
像低声的探寻。
这句话让孟欢僵硬,抬头,有些手足无措。他随口一说,没想到蔺泊舟如此联想,搞得很暧昧,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孟欢刚想摇头,而蔺泊舟已经坐下。
“那本王今晚留下来陪你。”
“…………”
孟欢后半句话咽回了嘴里。
越解释,在他眼里,越会证明自己在闹别扭,证明对他有爱意……还是乖乖扮演一个听话小妾好了,孟欢心说。
“你字写的不美观,坐下。”蔺泊舟拿起了桌上的毛笔,“先教你怎么运笔。”
知道他说得对,孟欢还是红了脸,嘟嘟哝哝地挨着他身旁坐。手被蔺泊舟接过,手指蹭上墨渍脏兮兮的。蔺泊舟眼皮轻轻一抬:“怎么像个三岁小童子一样?”
“……”孟欢没说话,看他从袖中拿出一只手帕,替他大致地擦拭。
“你以前惯有才名,名动京师,据说是年轻试子中炙手可热的才子,现在写字识字都不会了?”蔺泊舟似乎在笑。
孟欢心虚说:“自从上次撞柱之后,我忘了很多事情,可能撞坏脑子了。”
“可能吧。”蔺泊舟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固定毛笔后一根一根压回,弄成了标准的姿势,道:“这样写才对,不然字写的多了手腕会累。”
孟欢“嗯”了一声。
蔺泊舟的手凉,可被他一碰自己的手背却莫名其妙变烫,指节也痒酥酥的,特别怪异,身体的“高契合点”系统,一被他碰到就会脸红心跳。
“本王把这几十个字的写法都教给你一遍,你照着比划的顺序,一个字一个字地写。”蔺泊舟再取出一张纸,重新拿起了一支毛笔,“听见了吗?”
“听见了。”孟欢点头。
院子里安静,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蔺泊舟写字的确好看至极,在这个只有书信的年代漂亮字迹是一块敲门砖,书里曾写过,蔺泊舟为了得到儒学诸君的承认,文化修得极好,写字是下了功夫的,寒冬腊月在塞北也写,手背生冻疮,血流到纸页,日日耕耘才有了这一手好字。
孟欢情不自禁看他的手。
“看什么?”蔺泊舟注意到了。
孟欢不好说,就糊弄过去。
他想找手背的伤口,果然看到一些暗褐色的色素沉淀,应该是伤口结痂脱落的疤痕。
——奸臣这么卷,普通人怎么活?
难怪这本书里的好人全被蔺泊舟吊着打。
胡思乱想时,侍女走近,低声问:“夫人,是不是该用膳了?”
听到用膳,孟欢眼睛一亮,委婉道,“王爷去哪里吃饭呢?”
他希望蔺泊舟能明白这是个逐客令。
“就在这儿。”蔺泊舟注意力在写字上,声音平淡。
“这儿?”
蔺泊舟:“不愿意?”
“……”
孟欢默默看向风枝:“做饭吧。”
不过,风枝表情却有点儿局促。
孟欢意识到她想说什么,起身,和她走到厨房:“怎么了?”
风枝说:“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王府的出行突然变严,先前帮我们买菜买肉的小顺出不去王府了,所以现在灶房里什么也没有,升不了火。”
“那怎么吃饭?总不能让王爷饿着,”孟欢想了想,“让膳食所准备晚膳?”
风枝点头:“奴婢这就去。”
不过……联想起前两天的剩饭剩菜,他们恐怕不会大胆到,蔺泊舟还在这里,依然敢造次吧?
孟欢没再担心,回到院子,蔺泊舟已在稿纸的最右侧轮流写了一个字作为排头,后续让孟欢照着写。
蔺泊舟受不了他那□□爬字:“过来练。”
“……”感觉到严师的压迫感,孟欢拿起毛笔前,认命地往下写一撇一捺。他控笔是稳的,但结构不行,写的七歪八竖,尤其在蔺泊舟峻拔秀致的正楷面前,字就显得更难看。
越写,孟欢越没有自信,更何况被蔺泊舟盯着,耳背通红,脑袋重重地埋下去。
写完第一排最后一个字,他小声说:“献丑了。”
“你也知道献丑了。”
孟欢像个被训的小学生一样,低头。
“王爷教训的是。”
可眼眸转动,也不十分服气。
蔺泊舟有点儿无奈,站起身,用扇子压了压袍袖,探出一截清瘦干净的手腕:“手给我。”
“啊?”孟欢不解。
“手给我。”蔺泊舟重复一遍,宽大的手覆上他的手背。
他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但孟欢的手还要小一圈,被他轻易地握住。手背和手心相贴,泛着热意,肌肤相亲,让手心跟过电了似的酥麻一阵。
孟欢低头,能感觉蔺泊舟靠着自己后背,阴影笼罩下来,将他全部遮掩住,衣衫熏的檀香味淡淡地发散,被孟欢吸入肺腑之间,热的头晕目眩。
“你手不要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