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寻常不过的一件美食。
忍不住开始思索,宣和帝此时在干什么。
倒霉的难民被异族人驱策,尸体填满沟壑,运气好的难民逃出城池,被土匪劫掠,被风雪摧残,住在狭窄的底楼,民不聊生。而宣和帝处于温暖的宫室之中,披着狐裘,烧着炭火,备受宫女拥戴,不理朝政,只想着与人下棋。
蔺泊舟筷子停了一下。
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眼睫垂着,静对这一锅热腾腾的菜。
孟欢往他碗里舀汤:“怎么啦?怎么发呆了?”
蔺泊舟眉眼的戾气褪去,温和无害地笑了笑:“在想些事情。”
“想什么?”
蔺泊舟怔了怔,像是不解:“我是个怨气极重之人吗?”
孟欢抬头,不解,看着他:“啊?”
从为政之后,蔺泊舟便屏蔽了耳目,不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污名,辱骂,和误解,把精力全都放在治理朝政上。
他不在意庸人的看法。
对宣和帝,也只有守成之君的期待,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求能听得进建言。
所以,哪怕宣和帝无能庸碌,蔺泊舟对他并无太多怨气。
但现在……
蔺泊舟开始恨,开始恼。
他恨如此无能之人,却是九五至尊。
他恨如此轻薄之人,一句话,把他和他爱的人伤得这么深。
他恨宣和帝执掌权柄,却用成了刑棍,不知轻重,肆意挥毫。
按理说,对如此倒行逆施,蔺泊舟应该早就在史册和人心中看惯了,心如止水才是。
为人臣者,最不该对君生出怨憎之心。
孟欢还是不解:“你哪里怨气重了?”
蔺泊舟算是相当荣辱不惊、淡薄沉静一男的了,一路逃命,没听他说过几句抱怨诉苦的话,只有对孟欢心疼得受不了,神色才稍有恻隐。
“也许不是。”
蔺泊舟眉眼染着阴影,唇瓣抬起,莫名发笑:“最近什么也不做,总是静坐着,容易想东想西。”
孟欢捏着筷子看了他会儿。
他也觉得,自己出门赚钱,蔺泊舟在家里坐着,一坐一整天,好像特别可怜。
少年的声音响起,脆生生的,有点儿犹豫。
“夫君。”
蔺泊舟手指攥紧:“嗯?”
“你很寂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