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守在院子口,偷偷往里望:“那就是你哥哥啊?”
孟欢咳嗽了声,点头:“嗯嗯。”
“你们一家子长得都俊。”小厮随口问,“你哥不像少年人,看年纪怕是成亲了吧?他媳妇呢?”
孟欢只好说:“路上和媳妇走散了。”
“没有孩子吗?看他的年纪,孩子都该十岁了吧。”
“家兄身体弱,没有孩子。”说着时,孟欢默默给蔺泊舟说了声对不起。
“真可怜。你会画画,你哥会干什么?光是你出去赚钱,你哥在家靠你养活?”小厮啧啧感叹。
孟欢摇头:“家兄这段时间犯病了,等他身体好了,你就知道他多厉害。”
一路闲聊,走到了后院。
因为是总兵的女眷,孟欢不好再往前,而是站在回廊下,等着对方的传唤。
跟他预想的甲方爸爸果然差不多,等了估计一个时辰,总兵夫人像才收拾停当了,唤人进去。坐在屏风后的夫人大概三十来岁,容貌清淡温婉,孟欢看了几眼后,便开始替她画起了画像。
没一会儿,夫人便乏了,让人端来茶点,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和旁边的人说话。
孟欢深刻了解到了自己寄人篱下的社畜命运,夫人休息吃东西,他矜矜业业画画。只不过到中午时,孟欢去用膳,想想找了个借口回院子里看蔺泊舟。
“我回来啦。”孟欢进了屋子。
蔺泊舟坐桌边,身旁放着一碗清水。他听到声音抬头:“下午还去吗?”
“还去。”孟欢不好意思,“我就回来看看你。”
蔺泊舟像是笑了,语气无奈:“几个时辰都离不了?”
哼。
孟欢还担心自己不在他会寂寞呢。
没想到蔺泊舟先贩剑。孟欢摇头,看着他吃完了中午饭,转头戴上斗笠又回到夫人住的后院。
要画的好,画的细,孟欢其实有一段时间没操画笔了,坐着画到天快黑,眼睛疼得受不了,衣服上的纹绣还没画完,明天还得再画一天。
总兵夫人看了看,也没说话,施施然离去。
孟欢心情忐忑,到了院子外孙管家才说:“夫人喜欢得紧。”
只不过夫人和清客毕竟有性别之分,不好说话,因此也夸不出口。
孟欢对自己画的东西还是有信心的,心总算放下了:“夫人喜欢就好。”
“总兵大人与夫人相敬如宾,府里许多事情都是夫人说了算。夫人说小先生画画辛苦,昨晚他刚和总兵大人吃了汤锅,让老孙也给小先生备一份。”
之前山行作为王府的清客,过的什么神仙生活,就可以想象这群有钱人对欣赏的幕宾有多大方了。不仅会赏钱,赏衣服,还会赏吃的。
“谢谢。”孟欢眼眶都红了。
孙管家离开后,孟欢站在茫茫的雪地里,感觉自己站得这么稳,这么直。他和蔺泊舟,没有锦衣玉食,没有豪宅大院,但就像是一个木工每天工作都能挣到铜板,只要付出,就有回报,他真的可以养活蔺泊舟,养活自己,孟欢心里觉得特别稳当。
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孟欢一路蹦蹦跳跳回到了院子。
茫茫的雪天,他手脚冷得要僵硬,走到屋子里,见蔺泊舟站在一旁,桌上放着口崭新的汤锅,底下是耐烧的银丝炭搭建的火炉子,正发出热腾腾的火焰。
“小先生,汤锅给您送来啦。”
小厮说话:“还有配菜,放到热汤里煮了捞出来吃,不要煮的太老,也切莫没熟就夹出来。要是嫌味淡,还有油辣椒做的料碟。冬天来这么一锅热腾腾的汤,美滋滋啊!”
孟欢才发现这是火锅,虽然都是清汤。
他有点儿没想到这里居然有火锅,但冰天雪地里,能吃这么一顿,恐怕热得骨头都冒烟。
“哇,”孟欢道谢,“谢谢。”
小厮们纷纷走了。
门又关上,屋子里只剩了孟欢和蔺泊舟,还有一锅热腾腾的汤锅。
要是换成几天前在积雪的山神庙里,孟欢根本不敢想象会有这天。
孟欢连忙牵蔺泊舟:“我们今晚吃顿好的。”
蔺泊舟似乎猜不到:“什么?”
“火锅。”孟欢叹气,“只不过都是清汤,但我们还有蘸碟,可以增加味道。快坐下,快坐下。”
蔺泊舟顺从地跟着坐下了。
孟欢往汤里倒牛羊肉,豆腐,青菜,土豆,还有切碎的酸菜丝,翻滚的白浪里,菜不断地浮起来,又沉下去,涌出的白雾把整间屋子熏得暖洋洋的。
油灯的微光里,孟欢眸子里倒映着星星。
他往蔺泊舟碗里夹了筷白生生的嫩豆腐,用筷子一掐,滚烫的汤汁便溢出来,香气混着白雾四溢。
“快尝尝,煮出来的嫩豆腐可好吃了。”
蔺泊舟吃了一口。
“好吃。”
窗外,是逐渐浓烈的鹅毛大雪。
屋内,是烧热的炭火和温暖的汤锅。
眼前,坐着自己最喜欢、也最喜欢自己的人。
恍惚之间,孟欢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对于家庭的幻想都成真了。
一个很好的人,一间温暖的屋子,一顿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