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他似是气急败坏一般,扬起手中的拐杖朝薛小满掷去,提高了音量:“薛小满!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薛小满也没躲,由着那拐杖朝自己飞来。
拐杖最终擦过他的脑袋,落到脚边,“啪”的一声,将木地板砸出一条缝隙。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三个人,不足十分钟,吵了两场架。
但在这个畸形的家庭中不足为奇,早已是常态,甚至是习以为常。
眼看薛小满又要回击薛明贤什么,家中的保姆张阿姨忙拉过他,打圆场:“别吵了别吵了都消消气,饭我都做好了,都来吃饭吧,以楠已经起床了,别饿着孩子。”
她又手脚麻利地帮薛小满捡起地上的东西装进袋子,拉着他走:“我带小满回屋给他找件干净衣服。”
薛小满拎着自己的东西上楼梯,不远地听身后传来方美兰的声音:“都是惯的。”
回到房间,张阿姨帮他关上门,把果蔬放在他桌下,又打开衣柜帮他找干净衣服,像妈妈一样为他忙前忙后。
她拿出干净的T恤和裤子放到床上:“我都不知道小满你昨天回来,要是回来阿姨肯定去接你,来快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洗。还有啊,阿姨必须说你一句,你跟他们生什么气,到头来还是”
张阿姨是家中唯一一个待薛小满好的人,即使絮叨,薛小满也是爱听的。
薛小满听进去了,但是没说话。
他低着头,看着裤子上的泥点,这还是盖房子的时候留下的。
张阿姨索性将衣服拿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摸摸他的脑袋,心疼地说:“我们小满受委屈了。”
她是看着薛小满出生长大的。当年薛小满亲生父母离婚,她本想辞职,但一想薛小满要在那样一个毫无贤良淑德的后母身边长大,便于心不忍,加之薛母请求,她便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十几年的光阴了。
十几年,薛小满就像她的亲生儿子一样,如今看自己的孩子受委屈,自然是要心疼难过的。
薛小满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小声说:“没事的阿姨,我没事。”
在亲近的人身边,他放下长矛脱下铠甲,露出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
“哎在阿姨这儿就别装坚强啦。”张阿姨又摸摸他的脑袋,语气温和,“好了我们小满快擦擦眼泪,把衣服换上,一会儿我把饭给你端上来,你就在屋里吃,不和他们一起吃好不好?”
“谢谢阿姨。”
吃过饭后薛小满又去洗了个澡,然后坐到电脑前搜索咕咕TV的直播专栏,找到了《变形计划》。
镜头对准的是那间刚修好的房子。
陆修信不在。
只有一头绿毛的方原原盘腿坐在床上,弹着一把尤克里里,唱着歌。
他嗓音条件不错,清唱也好听,但音色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直播间观众量较之前而言明显大幅下滑,许多观众都因薛小满的离开而不满,纷纷弃了直播,留下的则在弹幕中唏嘘,控诉,思念。
【哎小满不在的第二天,想他】
【我也想崽崽了呜呜】
【昨天崽崽回家,信哥一天都没出主屋,我都心疼】
【哎别说信哥了,你看wuli原原都不开心了】
【为什么要拆散信心满满QAQ】
【据说是满满家里出事了他才回去的,但具体是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但即使小满现在不离开,一周后变形期满也是要离开的】
【这不一样,你没看俩孩子头一天都约好要去赶集了,这是意难平啊呜呜呜】
【满满啊呜呜呜妈妈想你】
为避免自己又哭出来,薛小满忙关掉了弹幕。
此时方原原也弹完了这首曲子,然后抬起头冲摄像头笑了笑。
不知是冲薛小满笑还是冲观众笑。
“叩叩——”,外头传来敲门声。
薛小满忙将屏幕切换到桌面。
张阿姨推开门走进来,将一个果盘放在薛小满桌上:“来吃点水果。”
盘中除了水果还有点心和糖果。
薛小满拨开一颗糖放进嘴里,冲阿姨道谢。
张阿姨坐到他床边,笑眯眯地说:“这个是奶味的,之前给你塞的那盒是巧克力的,那个好不好吃?”
薛小满明白她说的是那件外套里的糖,只好挠挠脑袋:“那盒没能吃上,丢了...”
“这样啊。”张阿姨说,“那盒糖是你妈妈当时和外套字条一起寄过来的。”
薛小满低着头“嗯”了一声。
张阿姨站起身,不知是说还是问:“时间还早,小满去你妈妈那里一趟吧。”
*
薛小满拎着个小行李箱上了车,箱子里是从小青山带回来的苹果土豆杏干金银花,此行打算带给妈妈。
当年父母离婚后,妈妈搬出京市,回了娘家。不过也不远,就在京市隔壁的滨城,高铁只需要三十分钟。
放好行李后,薛小满打开手机又调出《变形计划》的直播,想看看陆修信,就一眼也行。
但依旧是方原原一个人。
方原原已经无聊到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