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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滂沱, 又是一年台风。
广播中播报着其他地方受灾情况, 但小青山近几年都不曾出事, 村民都躲在屋中烹茶喝。
但随着一声天崩地裂, 一切都变了。
大多村民早已离开, 但奶奶和陆小余为了等陆修信从镇上的高中回来,一直迟迟未动身。
祖孙三人起身时,洪水已经漫到腰部, 陆修信找了根绳子, 将三人拴在一起,走的不快, 但重要的是安全。
走过这条河道再过了这个小丘, 就安全了,往年山洪时节大家都往那边赶。
雨幕重重叠叠, 三米之外什么都看不清,而眼前河水湍急, 举步维艰。
“哥哥。”陆小余拉着他的手, 声音颤抖,“我害怕。”
陆修信拉拉他的雨衣, 安抚道:“没事的小余。”
他寻了处高地, 解开绳子,将陆小余绑在一棵大树上, 道:“我先把奶奶送过去, 再来接你。”
“小信。”奶奶说, “你先送小余过去吧, 奶奶年纪大了,就想你们好好的。”
“奶奶你先过去吧。”陆小余听话道,“我没事的。”
陆修信背着奶奶,踏入水中,小心翼翼地在河道中挪着。而行至河道正中央时,雨势突然增大,水流速度也加快不少。
“慢点小信,咱们慢点,不用急,安全为主。”奶奶在他背上安抚道。
“没事的奶奶。”河床底多是淤泥,陆修信走的极为小心,生怕出什么岔子。
突然,“轰——”一声地裂天崩,陆修信瞬间回头去看,只见那棵大树连根而起,陆小余的叫喊还没出声,就随着湍急洪水而去了。
“小余!!!!”
但紧接着,一道巨浪从山涧河道那头滚来,陆修信的心脏痛不可遏,忙背着奶奶朝回岸走。
但拿巨浪只须臾瞬间便拍面而来。
陆修信在跌倒前从梦中惊醒。
周身一片黑漆漆的,显然不是那湍急的河道,也闻不到那窒息的潮湿雨水。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慢慢慢慢缓过来。
从事发到现在这么一周多过去了,他每晚都会做这个梦,每晚都要梦到这失去至亲的情节,翻来覆去地体会那种心痛的感觉。
他环视四周,叹了口气,最终将目光落到身边人身上。
薛小满睡得香乎乎的,嘴巴在梦中还抿了抿,看起来能一觉睡到天亮。
看着他这副将肚皮都露出来的柔软模样,陆修信原本紧锁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楼下传来“嘀嘀”两声和脚步声,许是参加活动的薛明贤和方美兰回来了,他们在谈论着晚上的事情。
听到薛明贤的声音,陆修信又皱起眉,使劲咬着牙,拳头也缓缓捏起。
“小信哥哥?”
薛小满揉着眼问他:“怎么了?”
声音里带着未醒的睡意,瓮瓮的,柔软得像一颗棉花糖。
陆修信悬起的心也慢慢放下,他将薄给薛小满盖好,低声道:“没事,睡吧。”
躺下前,他看着门缝处露来的细光,直到熄灭,这才一同闭上眼睛。
第二天。
薛小满是被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自己屋的敲门声吵醒的。
是张阿姨在敲门喊他起床:“小满,小满起床啦,今天要上学的。”
闻言,薛小满瞬间清醒,“卧槽”了一声。
张阿姨那边还在敲门,他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找裤子穿,结果找了半圈发现裤子在自己身上穿着。
“怎么了?”陆修信早就醒了,坐在桌前问他。
“嘘嘘嘘——声音小点。”薛小满抓抓头发,又抹抹眼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刚睡醒的模样,“别让人听见了。”
发型抓好后,他打开门,冲那边的张阿姨打招呼:“张阿姨张阿姨别敲了,我在这儿。”
“哎哟。”张阿姨问,“你怎么在小陆屋里啊?”
“啊?”薛小满一愣,闪烁其词,“啊我,我来请教小信哥哥一道题,对一道数学题。”
张阿姨笑:“这么好学啊,快换衣服来吃饭吧,你一会儿还要去上学呢。”
“好好好,这就去。”
张阿姨下楼后,薛小满这才松了口气。
这怎么搞得跟偷\\情被抓jian一样......
都怪小信哥哥的肱二头肌太好枕了,哎...
因为是暑假补课,所以不必像平日上学那样早起,但想校服还是要穿的。
京市一高夏季校服是蓝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运动裤,款式大众,但穿在身上还是蛮活力的。
薛小满穿好鞋子背上书包带好手表,已经拉开门走出一步了,又折返回来,冲餐厅的陆修信道:“小信哥哥。”
“怎么了?”
薛小满运动鞋在地上碾了碾,说:“我晚上七点放学。”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学校今年复读的人还不少,足有两个班的人,暑假集中授课,到开学时再分到各个班中。
“呜啊啊啊满满。”方原原一见薛小满就激动地扑过来,“我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