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天气开始渐渐有了一丝暖意,还未到春花烂漫的季节,但有那脑子灵活的穷苦人家,却想了法子在厨房的灶前提前养出几盆花来。待到了时日,便拿到富人游玩之处去售卖。
花不过是普通的品种,却是这个时间难得的丽色。这几日游湖的人不少,有些个带着女伴的公子哥,若是瞧着觉得新鲜,便会买上几朵拿去讨好心仪之人。
被江鸿杰捉住的少女臂弯间挎着只竹篮,其中装的便是卖花人手中常见的花儿。
她似是被人生生拖上船的,衣衫上沾了不少尘土,发髻也十分散乱。此刻被江鸿杰如此粗暴的钳制住,也不敢反抗,只能脸色煞白地哭求道:“小女子不过想卖几朵花给补贴家用而已,求求公子开恩,放过我吧!”
“补贴家用?陪老子喝上几杯,老子好好补贴你。”江鸿杰脸上泛着醉酒的红,以便说着,一边低头在她手腕间嗅了一口,淫/邪道,“真香!”
与他同船的几个纨绔起着哄:
“小姑娘有这姿色还卖什么花,伺候好了我们江公子,将来有的是你的好处。”
“哟,瞧瞧,哭起来怪招人疼的,让江公子好好疼疼你呗!”
“嘿嘿嘿,这小手细的,真嫩。”
可谓是群魔乱舞!
孟泽打开窗户看到这番景象,差点把刚才喝的酒全都吐了出去。
饶是他平日里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却也干不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于是忍不住骂道:“江鸿杰这狗东西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啊?”
江鸿杰闻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仅没有收敛,反而一把搂住那姑娘的腰,嚣张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孟世子。就你也配管老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
孟泽在锦绣堆中被宠着长大,这世上除了宫里那两位,敢骂他的恐怕就只有安乐侯夫妻俩了。他一听这小子竟敢如此出言不逊,一拍桌子道:“江鸿杰你敢在本世子面前称老子?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死?”江鸿杰踉跄几步,露出个不屑的表情,刚要挑衅几句,却忽然看到这边孟泽身边的几个花娘,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难怪今日叫不出你们几个,都在推脱,好,很好啊……连你们几个贱人也敢看不起老子是吧?”
他一把推开那卖花的姑娘,走到船边,向孟泽露出一个冷笑:“你还真当自己这个国舅能做多久?等我姐姐当了皇后,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嚣张。还有你们这些贱人,一个个都给老子等着。”
话音一落,他身后那群狗腿子也跟着叫骂起来。
这群人明显喝得不少,此刻一个个愤愤不平,仿佛只要江鸿杰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马冲过来,给孟泽一点颜色瞧瞧。
而与那边“热血”的气氛完全相反,这边可算得上是针落可闻,连空气都凝滞了许多。
孟泽自觉也算得上是能言善辩,此刻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拯救这群人的脑袋,只能一边偷偷瞄着季崇,一边弱弱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孙哲坐在角落里看着脸色冷漠的太子,心中越发庆幸当初没与江家结成亲事。
他见过不怕死的,当真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江宏杰的姐姐不过一个侧妃,往后如何,那都是未知的事情。他现在竟然就敢明目张胆的说着等她当了皇后这样的话,当真是不知所谓。别说是皇后,就连谁当太子妃这等事也不是他这般人能置喙的,此话若是传到当今耳朵里,随随便便就能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而作为半个“当事人”,太子听了这话,心情可想而知。
一片沉默之中,季崇“嗒”的一声将酒盏搁在几案上,抬手推开了自己这边的窗户。
随着一声轻微的“咯吱”声,太子殿下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江鸿杰等人的视线里。
“嘎……”江鸿杰嚣张的笑声猛地卡在了喉咙里,脸上尚未来得及收回的阴狠表情变得凝固,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转变成了惊恐。
而他的身后,狗腿子们却还喧闹着。
“孟世子你怎么跑了?不会是怕了吧?”
“来啊,跟爷爷们聊聊。”
“躲在后面算什么好汉,你以为派个小白脸出来就完事儿了?”
“喂,你知道我们江公子是谁吗?识相的老老实实给我们磕个头,说不定还能大发慈悲放过你。”
……
江鸿杰听着这群人的叫喊声,恨不得将他们的嘴一个个都堵起来。二月的寒风吹在他的脸上,也终于吹散了他的酒气。
他哆嗦着,像条蛆虫一般伏在了地上:“太子殿下!”
只片刻的时间,江鸿杰的后背便汗湿了一片。
他知道太子宠爱他姐姐,可他更知道太子是何等脾气。他宠爱江惜兰,却并不意味着自己这个娘家人便能当面指手画脚。
因为太子府以往的纵容,江鸿杰近来难免有些飘飘然,平日里跟一帮狐朋狗友们在一起,几杯黄汤下去,什么牛都吹得出来。可这都不过是私底下说说而已,若要拿到太子跟前去说,那根本就是找死。
孟泽与他不和,那是自他第一次去太子府便开始的。安乐侯世子是太子的舅舅,他江鸿杰难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