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季崇直到看完今日刚到的奏报,才分了点心思听有关于江家的事,“人已经回去了?”
“是,回去之后就被关起来了。那江家主还算机灵,想来知道该怎么做。”管家一边说着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一边偷觑书桌后的青年。
他本是太子在东宫时的贴身内侍,后来这太子开府,这才出宫当了管家。外面的人也许没那么清楚,他们这些近侍,却是知道那江侧妃当初是何等受宠的。
那日江侧妃失踪之后,太子便下了不许她再回太子府的命令。管家等人本以为太子只是气头上,过段时间便会心软。可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太子有让人宣布了江侧妃的消息,今日更是连面都没露。
真可谓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直叫他们这群人都看傻了。
那江侧妃不是什么好女人,狐媚惑主,走了自然是好,可他担心太子会突然心软。
季崇并未注意到管家的表情,听闻江惜兰应该再也闹不出什么蛾子,便无所谓道,“知晓了,去把十五叫过来。”
表情相当平静。
管家见此,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是。”
片刻之后,一个十分不起眼的青年走进了书房。
季崇将一张纸条交给他,吩咐道:“找个机会送出去,莫要让引起他人注意。”
夜色越发浓了,季崇推开窗户看向外面,只见天边不知何时积了一层厚厚的乌云。
风雨欲来!
两日后,江府对外宣布了江惜兰暴毙的消息,然而他们多方打点,却依然没能救出入了顺天府大牢的江鸿杰。
也正是这日,朝中近十位官员集体弹劾吏部侍郎宋贺平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多项罪名,兴宁帝震怒,令三司会审、太子监察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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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崇走出太和殿的时候,被人自身后叫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看到老首辅沈规缓步而来。此人年过花甲,面容慈和,每每说话的时候先带了三分笑意,乍一眼看过去,很是温和好说话模样。
“太子殿下!”沈规走过来,微微一礼,“殿下怎的忽然对刑狱之事有了兴趣?那查案审案的流程繁琐异常,恐怕会耗去您许多的精力。”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还是因为今天季崇的表现太过出乎众人意料。宋贺平的案子原本是只交给了三司的,可这位太子不知如何想的,竟向兴宁帝自请去监察此案。
这段时间太子跟着兴宁帝处理政务,朝臣们特别是几位辅政大臣对他也算有所了解,以这位雷厉风行的霸道性子,不应该有那个耐心去查什么真相才对。
事情与他料想的并未差太远,听到他的问题,太子殿下瞧了一眼内宫的方向道:“孤倒也不是对刑狱之事感兴趣,只是父皇急怒攻心,此事还是尽早解决为好。三司那群人办事太过拖沓,有孤监督,想来他们能快点。”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杀气腾腾,也不知是冲把皇帝气着了的宋贺平去的,还是冲着三司那群人去的。
原是为了皇帝!
沈规笑呵呵地道:“太子殿下孝心可嘉,只是这查案之事辛苦得很,还望太子注意身体。”
季崇不屑地撇了一下嘴,“此等小事孤难道还办不成?沈大人莫要操心这些无谓之事。”
他说着一挥衣袖,似是因为被小看而有些不悦,快步往宫门的方向去了。
沈规瞧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对方气质变了许多,风仪也越发出众,脾气倒是一如既往。
这时大理寺卿自旁边走过来,低声道:“老师,这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意?”
“应是为了陛下。”沈规道,“你们办事的时候利索些,想来不会影响什么。”
“是,学生知晓了。”
这两人不知道的是,季崇还未走出多远,脸上那点不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神色淡然地出了宫门,一路骑马去了刑部。
等刑部尚书何安坐着马车回到衙门,这才发现自家地盘已经易主了。
太子殿下坐在他的位置上,冷漠地谴责道:“何尚书为何耽误了这么久?难怪刑部办事效率如此之低,原是上行下效之故。”
何安连口水都没喝上就遭了这番责难,他也不急,耐心地解释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臣下吹不得风,只能坐马车往返,故而这才迟了些。殿下今日想必是为了吏部侍郎一案而来,却是来早了。”
“孤倒是觉得不早。”季崇道,“宋贺平不是关到你们刑部来了?孤既然监察此案,自然要看着你们审。”
何安:……
何安此时才觉得事情恐怕有些麻烦了,这宋贺平案本就牵扯甚大,太子再不讲理地插上一脚……
刑部尚书整不是人干的活,本来就随时可能卷入什么争斗中,没想到竟然还要被这位祖宗压迫。
他擦了把汗,试图跟太子讲道理:“今日恐怕是审不成的,一来案子还未查证,二来三司会审需得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人都在场才能开堂。”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头瞧了一眼,发现太子殿下正眯着眼看他,表情微冷。
“不过虽然不能开堂,但咱们可以稍微询问一下犯人,看看能否获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