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庚红了眼,几乎是咬着牙挤出的话,“谁允许你们火化了她!谁允许了!”
段飞眉宇越皱越紧。
他们就是唯恐顾长庚醒来后会如此,才决定在他昏迷时火化了林清浅的尸身。
“长庚,人死不能复生……三小姐在天之灵定不会希望你这样子的,不是吗?”
沈斐心中也难受,但他明白,任何人都比不上顾长庚难过,他跟着劝慰道:“是啊,长庚,段将军说的一点都没错,就当为了清浅好,你一定要挺住!”
顾长庚双眼酸胀,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攥紧了拳头,最终什么都没说,强行推开两人往外面走。
沈斐和段飞两人拦不住,只能任由他去了。
顾长庚行至将军府的大厅,林清浅的灵堂便摆在此处,春夏秋冬跪在一旁,哭着给她烧纸钱,在旁边安慰她们的还有苏映雪。
顾长庚僵住了身体,愣愣望着这一切。
这一切都在提醒他,林清浅死了,她死了!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她,他再也见不到她,听不见她的声音……
顾长庚脸色白的吓人,高大身躯此刻微微发着颤,好似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沈斐担心地喊道:“长庚……”
顾长庚拖着脚步行至了灵堂中,他抬手抱过骨灰坛,紧紧的抱在怀里,将额头抵在骨灰坛上,发出悲戚又痛苦的呐喊声。
灵堂里的人心都跟着狠狠揪了一下。
沈斐抬手抓了抓顾长庚肩头,轻声安慰道:“长庚,别这样……清浅她看你这样,定也不会好受的。”
……
顾长庚那天在灵堂将林清浅的骨灰坛抱回厢房,整整两天了,他抱着骨灰坛不言不语,也不吃不喝,眼神空洞,神情麻木,仿佛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段飞都快急疯了,劝道:“长庚,你听段叔叔的,你吃点东西好吗?你都两日滴水未进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出事的!”
顾长庚虚弱躺在床榻上,骨灰坛就放在他床榻边,他一动不动看着骨灰坛,对段飞的话置若罔闻。
段飞又劝了好几句,顾长庚还是不听,只能退后一步,让风清扬来劝。
风清扬轻叹了一声,道:“长庚,人不在了,入土方为安,听老头子我的,让清浅安心的走吧。”
顾长庚眼帘颤了颤,开口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段叔叔……”
见顾长庚终于开口了,段飞别提多激动,赶忙应道:“长庚!段叔叔在,你要说什么,你说,段叔叔听着……”
“我想将清浅葬入顾家的墓园。”
段飞怔了一下,但见顾长庚愿意让林清浅下葬,认为他是想开了,道:“好!我这就派人去修建墓地,保证不出三日便能办好!”
顾长庚:“嗯……”
“长庚,你看你一直这样对身体不好,用些膳食可好?”
段飞亲自陪顾长庚用膳后,总算是放心了,这才离开将军府进宫。
他一走,顾长庚便让人唤了寒夜进来。
寒夜行至屋内拱手道:“少阁主,你唤属下来,可是有何吩咐?”
顾长庚清瘦了许多,往日清冷矜贵的人,如今死气沉沉的。
他道:“让人去查曹云青,在清浅出事前几日中,他都见了哪些人,做了什么事,事无巨细,一件一桩都给我查清楚!”
“是,少阁主,属下这就去办!”
寒夜退出了顾长庚厢房,门一合上,顾长庚眼神冷冰如霜。
曹云青素来与清浅毫无来往,与她无冤无仇,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况且他才刚刚回京都城,没有理由置她于死地,其中必蹊跷!
门再次被推开,是寒月进来了,她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放在顾长庚面前,道:“少阁主,这是阁主开的药,给你治内伤的,你趁热喝了吧。”
顾长庚淡淡的扫了一眼,道:“知道了,放着吧,我等下便喝,没什么事你退下吧。”
寒月:“是,少阁主。”
寒月走后,顾长庚端起那碗药行至窗前,一口未喝,全倒在了窗外。
……
两日后,顾家墓园。
顾长庚亲手将林清浅骨灰坛放入修好的墓地中,期间不让任何人和插手。
众人看着面无表情的顾长庚,心中更加担忧。
他若是表现的伤心不已,或者痛哭出声,他们反而放心了,他现在这样不悲不喜,什么都憋在心中,他们担心迟早有一日顾长庚会憋出事来!
将林清浅下葬完毕,天色已暗,顾长庚垂着眼眸,对众人道:“你们先走吧,我想留下与清浅说说话。”
段飞不放心,正欲说什么,风清扬拉住了他,道:“由他去吧,让他跟丫头好好说几句话吧。”
段飞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随风清扬离开。
沈斐也带着泣不成声的苏映雪离开了顾家墓园。
人都走了之后,顾长庚轻抚着林清浅的墓碑,眼神温柔似水,低声道:“你说过的,待京都城的事都了了,我们便成亲,你不能反悔……我也不会忘了的,等我娶你过门……”
顾长庚在墓地待了整整一晚,第二日天色亮了,他才回将军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