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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丽娘推开房门 , 雨水的潮气裹挟着血液的腥味顷刻飘了过来 。
宋惜微坐在床沿 , 朝她笑了笑 。
付丽娘手心扣着暗器 , 震怨道 :“ 你把我儿子放开 ! “
宋惜微手臂环过少年的肩胸 , 手中刀刃府贴着他的脖颈 , 左手指了指 , 示意付丽娘先坐 。
付丽娘反身关上房门 , 缓步走到屋中 , 沉沉几个呼吸 , 按探着怒火道 :“ 你重伤至此 , 就算逼我帮你 , 你也逃不过 。 杀他有何用 ?“
宋惜微说 :“ 所以我不愚杀他 , 只是闲着没事 , 找你说说话 。 坐 。“
付丽娘直勾勾地瞥着她 , 视线偏斜 , 对上付有言无助的眼神 , 又强行忍住了凶横的杀意 , 无害地笑了笑 , 温声安慰道 :“ 别怕 , 娘在 。“
她顺着宋惜微所指 , 在圆凳上坐了下来 。
宋惜微说 :“ 我听周考怪提起过你 。“
付丽娘刚坐下 , 又站起身 。
宋惜微衣衫上是一片片渗透出的血渍 。 她一开口 , 那未止住的血又从伤处不断流出 。
分明日薄西山 , 连说话都气力难继 , 偏偏那神态还是一幅不痛不痒的从容 , 轻巧吐出三个字 :“ 何苦呢 ?“
付丽娘喵笑一声 , 只觉这般不知疾苦的人天真得可笑 , 又愚蠢得令人憎恶 。
宋惜微说 :“ 你既求到周者怪的头上 , 说明这世间已没有能治你儿子病症的神医 。 若是强求便有所得 , 呵 , 世上哨还有那么多憾事 ?“
付丽娘表情崩裂 , 唯恐幼子听见什么 , 连声说道 :“ 你在胡说什么 ? 关你什么事 ! 宋惜微 , 莫逼我动手 ! “
“ 你来之前 , 我与他聊了两句 , 说了点山下事 。 “ 宋惜微说 ,“ 你以为自己能瞒得过他 , 怎知不是他为让你好过 , 佯装无知 ?“
付丽娘惊疑不定地看向幼子 。 少年被点了穴 , 说不出话 , 只能低着头 , 避开她的视线 。
宋惜微用刀片挑高付有言的下巴 , 对他问道 :“ 你知道这座木寅山庄 , 断送过多少条人命吗 ? 街头饿死一对白骨 , 都堆不出一锭黄金 。“
付丽娘惊慌于要打断她 , 骂道 :“ 宋惜微 ! 你牵连我儿子做什么 ? 你同一个孩子说这些 , 难道没有丝毫情隐之心 7“
宋惜微面不改色地说 :“ 圣人也说上善若水 , 可是万里惊涛 , 同样是能杀人的 。
你不曾听过水流涟急时的怒声吗 ? 我既死到临头 , 当然也得说两句实话 。 我什么都不说 , 他什么都不懂 , 叫他安安稳稳地长成一个恶人吗 7“
付丽娘恨声道 :“ 命在你手里 , 生死都由你定 , 你自然可以有资格说自己不怕死 。 可我儿还能有多少平静日子 ? 你非要他活着也不痛快 , 来显出你的仁义心了 7“
宋惜微苍白着脸 , 温声细语地说 :“ 我怕死的 。“
付丽娘愣了愣 。
宋惜微重复了一遍 :“ 我也怕死 。 我有牵挂 。“
“ 那你还问这些做什么 ! “ 付丽娘忍不住痛哭出来 ,“ 我儿若死 , 我便是茫茫无归的一个人 。 你以为我就不恨吗 ? 可是我能找谁报仇 ? 我谁也杀不了 ! 我只是愚他活 ,
能有什么错 ?“
宋惜微听着她哭 , 脸上也有动容 , 叹说 :“ 鹏北海 , 凤朝阳 , 难道你儿子就不能有自己的路吗 7“
付丽娘哭声一室 , 恶声道 :“ 他根本没的选 ! 何人给过他活路 ? 你宋惜微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 今日就活着出去 , 杀了高清永 , 杀了天下那层出不穷的恶吏 , 杀光北面为非作歹的胡人 ! 你怎么不去 ? 是你不选吗 “
“ 他不是没的选 , 是你不曾叫他选 。 “ 宋惜微自觉生机流逝 , 挺直腰背 , 强打走精神 , 说 ,“ 木寅山庄是你选的 , 不是他 。 他一辈子就那么长 , 剩下七八年 , 或是十弘年 , 也要活在高清永的戏弄下 。“
“ 你说你恨 , 你自然恨 。 可这苦果是你自己挑的 。 我说不来对错 , 确实也与我无
关 , 所以不说什么 。 可这孩子呢 ? 他若是哪天知道 , 那个在山庄里出现过 , 要他侈头 、 要他下路 、 要他认错 , 会给他赏赐 , 看似温厚的男人 , 是杀他父亲 、 兄姐的仇人 , 他也觉得无所谓吗 7“
付丽娘五指握得发白 , 凄厉吼叫 :“ 宋惜微 ! “
宋惜微无动于衷 , 左手按着伤口 , 注视着付有言的双眼 , 一字一句地道 :“ 记住
了吗 ? 他们是你的仇人 。 叛国之乱臣 , 欺世之盗贼 。 你是要忍 , 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