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
仿佛听到什么再寻常不过的话般,流彩很平静地应下,转身便去安排。
毕竟早从侍候棠袖的第一天起,流彩就意识到,自家小姐与别人很不一样。
小姐她不温柔不大方,不贤淑也不矜重,为人处世有她自己的一套标准,所思所想在外界看来堪称离经叛道。据流彩所知,在小姐及笄之前,京城里好些贵女都不愿同小姐交往,生怕被染上些不符合大家闺秀的习惯。
女官出身的流彩起初也是难以适应的。
怎么会有未出阁的姑娘每天睡到自然醒,高兴了才去给父母请安,不高兴就窝在闺房,从不按时晨昏定省?又怎么会有姑娘不爱打扮成天穿道袍,哪怕进宫也懒得换礼服,甚至为图方便还特意想办法问皇上要了道不治罪的口谕?
可人的影响力就是这么奇怪,待侍候棠袖的第一个月结束,流彩再没觉得棠袖有哪里不对。
以致于不管是后来棠袖选择嫁给众多贵女避之不及的锦衣卫,还是棠袖决定和离,包括现在棠袖要求找小官在内,流彩从始至终都没露出什么震惊的神色,只一如既往地应好。
找小官而已。
安排人趁着天还没黑赶紧驾车进城时,流彩心道,若非小姐话里提了只找一个,她都想找上十七八个的,好叫小姐慢慢享受。
小姐满意才最重要。
秉持着这一理念,在门口守到马车回来后,流彩没有立即领着去见棠袖,而是先掀开车帘,看了看里头的小官。
她问:“确定是今年正当红的?”
“确定。”
“还没伺候过人?”
“没有。”
听着对话,小官没开口,只向流彩轻轻一笑。
这一笑无辜又暗含魅惑,十分勾人,可见确是花了大价钱培养出来的。换作寻常女客,被这么一勾怕是已经心旌摇曳,然流彩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的那个瞎子,她面不改色,以鸡蛋里挑骨头的态度将小官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觉得还行,方放下帘子让车进来。
“待会儿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没让你做的别自作主张,”前往卧房的路上,流彩低声道,“如能让小姐满意,少不了给你的好处。”
小官上车前就知道能临时把他从那几位有钱女客的手中截胡过来,必定是女客们得罪不起的勋贵,到庄子后发觉果然如此,当即便下定决心要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好好伺候,闻言自然恭敬应是。
这等勋贵家的小姐,手头只稍稍漏出那么一星半点儿,就足够他荣华富贵几辈子。如若他能伺候得叫小姐上了心……
小官不免有些激动了。
这小官年轻,又才出名不久,远没达到八面玲珑的地步,流彩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
不过流彩并未多说什么,这种心思浅的人好拿捏,倘若真闹出事,直接拿银子打发了便是。遂不咸不淡再敲打几句,流彩抬手叩门。
“小姐,人带来了。”
“进来吧。”
流彩领着小官进门。
小官此前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打定主意不管小姐长相身材如何,哪怕上了岁数乃至极其肥胖丑陋残缺,他也定要表现完美,讨得小姐欢心。此刻听见声音,小官心下微动,似乎年纪不大。
便大着胆子抬头,只一眼就愣住了。
袅袅薄纱里,娉娉卷帘后。
芙蓉出水,美人出浴。
这一幕始料未及,小官眼睛不由有些发直,什么表现不表现全忘得一干二净。
对面的美人微微蹙眉。
流彩立刻明白这是不满意了,没等发话,忙把小官带走。
及至跨过门槛,小官才堪堪回神:“奴还没……”
“住嘴。”
流彩低低斥了句,随后叫人把小官哪来的送哪去。
马车刚歇了没多久就原路返回,徒留站在门口的流彩有点发愁,连京城最当红的小官都扛不住她家小姐的姿色,她该去哪找个能扛得住的?
现在的小官也真是的,居然连最基本的定力都没有,这能叫当红?当绿还差不多。
正想着,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咳。
流彩一惊。
她欲要扬声喊护卫,却在临出口时福至心灵:“……侯爷?”
话落,不远处的阴影里朝她走来一人,可不正是陈樾。
流彩有点尴尬。
该不会刚才的事全被侯爷看见了吧?
而侯爷竟然没有出面阻止?他怎么想的啊,是觉得以小姐的眼光绝对看不上那小官作态吗,所以稳坐钓鱼台,直到这个时候才出面……
流彩越想越尴尬。
她正寻思该找什么借口解释方才的事,就听陈樾道:“她可是不满意?”
流彩默了下。
果然全看见了。
随即点头称是。
陈樾看了眼马车离开的方向,道:“我来吧。”
流彩不傻,一下就明白陈樾是什么意思。
流彩其实觉得这办法可以,反正和离这么些天,也没听小姐说过侯爷的坏话,料想小姐在这方面上对侯爷还是满意的。
但还是犹豫:“可……”
可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