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样的表情有些生疏,意识到自己在“笑”之后,便再难回到方才那样自然的表情。
说不清方才是为什么,就答应了。
常渊坐在桌旁,听着她渐弱的声响逐渐消失在夜里。
或许是因为气息。
她身上说不清是香膏还是何处来的甜香,似乎是他不时剧痛的良药,隐隐作痛的身体嗅着那气息便安心了不少。
他只记得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就是这样的气息若隐若现地环绕在他身边,温暖馥郁。
姜馥莹的话不错,他伤重的时候,她的确用心照料,寸步不离,他能从那样的重伤中醒来保住一条命,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他只记得自己醒来的那日,茉莉花香似乎要远去,他努力抬起手,睁开眼,抓住——
——抓住了她的手心。
常渊闭目。
手上的触感明显,他一人坐在屋中,有时都分不清白天或是黑夜。
不知何处而来的自尊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里很难承认,他确实看不见,依靠着另一个人的声音、气息才能依稀辨认着这个世界。
如同孩子一般依靠着另一个人,学着走路,辨清方向。
依靠触碰、闻嗅、感受。
他的世界从醒来的那日便是一片空白,脑中和眼前俱是一片空茫,大片大片的白与黑,抑或是掺杂在一处,如同浓雾一般的灰。
他的记忆,连同着过去和未来都如同乡野之间随处可见的蒲公英,飘散在这浓雾里,没有落地的时候。
直到她提出,要不要留下,就在此处。
你和我。
常渊忽地心头微动,似乎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他按住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头,姜馥莹柔声的话仍旧漂浮在耳边。
“……你若没有去处,日后便留在我家,”她似是骄傲,又有些惴惴,“过这样的闲散日子,绝不会让你吃苦。”